催马。
催马!
我只恨方才遛马时太耗气力,否则此时马儿也不会无法跑得这般无力。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四十来名牧民就倒下了一半,剩余的二十来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却陆续因力竭而摔倒在地。
还有半里路的距离,我要再近、再近一些!
坐下马匹并非神骏,又是遛了一早,此时已露疲态,脚步已不似初时那般矫健,只是在我不停鞭策之下奋力前奔。
又有两名瘦弱的孩子前扑着倒下,小小的身子再也跑不动半步,只能蜷缩在草丛之中,瑟瑟地发抖。
身后不远处,已有屠刀闪现。
有人双手持矛,高举过头顶,准备在两名孩童中择一而食。
我已能看到他狰狞的嘴脸,猩红的血舌,浑身也忍不住震颤起来。
两名孩童已抱起头,浑身蜷成一团,已不敢抬头。
三百步!
我早已按耐不住地手指飞快地拨动。
竖弓。
上箭。
拉动弓弦。
弦如满月。
两指分开。
箭似流星。
我浑身上下俱在颤栗,只有两条臂膀与十根手指反而稳健胜昔。
之后便是一声惨叫,本是狂笑着向孩童刺出长矛的大汉应声倒栽下去。
少年却被跌下的尸身吓了一大跳。
敌军之中掀起了小小的慌乱。
如法炮制。
二十来支短小的箭矢,在十几次呼吸间被悉数she了出去,当我双眼锁定一人时,箭矢便不必再瞄,抬手便she,几乎每一次发箭,便有一名骑兵应声落马。
此起彼伏的呼号响彻草原。
一时间竟没人逃窜。
马儿往前奔出了二百步。
箭矢已尽。
我没有勒马停下,而是选择了继续前冲。
敌人的数量,也锐减一半。
只有二十人罢了!我在心中默念着,双臂收紧,向最靠近我的一名敌兵冲去。
尽管我已没有了箭矢,手中仅握着一张空弓,但方才连she二十箭的杀气似乎已形成压迫之感,那名骑兵毫不犹豫,一边向我这边催马奔来,一边挥刀斩下!
毫无架势,毫无花巧。
身子略一侧开,我左臂横挥、倒转铁弓,以弓脊硬扛着刀锋的斩击,另一只手从下往上一翻,已握在长刀柄部。
发力回夺。
面前的敌人脸se大变,发尽全力与我拼夺,可惜他臂力比不得我,费劲了气力也于事无补,反而被我生生拉着向前奔出了几步。
他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他身下战马却首先经受不住,长嘶一声前腿齐举,将背上主人掀翻在地。
我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反手一刀,他落地时已是两截。
然后我才勒住了马头,挺起方才抢夺而来的长刀,冷眼看着眼前的一队人马。
小小的sao动之后,敌方的阵势已开始收拢,其中有十余骑团团围起,将一人圈在中间,如此明显,反而让我感到了一丝好笑:西北之地,不仅兵卒如此,连将领也缺谋少智,这样的兵将,若是不被中原jing锐嘲笑鄙视,还真没天理了!
这帮人大概是看我年轻亲切,竟然没有一人脸上露出一点惧怕慌乱之意,这倒是让我颇为沮丧:我已是堂堂十四岁的男儿,放在此时已经算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罢?何况这西北风水差,应该看起来更加沧桑才对,可对面敌人只是立在原地,围着首领一动不动。
“敌将报名!”既然你们没反应,索xing我自己扯上一嗓子喊一喊。
敌群之中叽叽喳喳了几句,终于排出阵型,最当中的那名年轻人答道:“金城韩忠!”
韩忠何人?
不认识!没听过!
也是的,这个旮旯角落里,除了韩遂和他手下八部将领的姓名我还略有耳闻之外,其它杂兵小将的都只能作为小角se之中的小角se,在我印象中好像连韩遂的子孙都没听过。
慢着……
韩遂的……子孙?韩忠?
我心思一动,随口喝道:“韩遂老贼还活着?”
那韩忠立即怒气勃勃,破口大骂:“小杂毛你敢咒我父亲?!”
我又顺口接了一句:“小杂毛骂谁呢?”
“小杂毛骂你!”韩忠回话倒是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