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夏的风微微吹拂着,秀丽的喷水池边,江逐年推着张雪梅的lún椅一圈一圈踱步。
苏想楠跟在他身旁,不声不响地就像氧气似的存在。
他们两人,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一起散过步吧。
那一刻,江逐年突然觉得这种特别的相处模式落在心里最微妙的区间里——
他竟然没有想要赶走她,厌弃她,甚至伤害她的冲动。
“蛋糕是李一帆寄过来的,还有张阿姨每年的医疗附加费。”
苏想楠说。
江逐年没有回答。他不难从记忆深处搜寻出这个曾让自己恨不能挫骨扬灰的名字——
李一帆正是当年撞死徐小优的肇事者。
十二万赔款,买断徐小优花季一样的生命?买断张雪梅丧女心痛的一夜白霜?
然后用每年上香礼拜一样的心情,送点鲜花送点钱,再来买断自己的良心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无耻到理所当然的人?
“你说完了没?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小优是自己往车上撞的,跟那个李什么的无关,跟云商也无关?”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莫过于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可又有谁能体会至亲至爱的丧心之痛?
有点起风了,江逐年摘下lún椅背面的毯子,轻轻盖在老人的膝盖上。
他温柔的时候,真的像是换了一个人。苏想楠偷偷地想。
护工来了,把张雪梅推了回去。
一圈圈博弈一样的脚印,踩不出两人的殊途。
“我要回去了。你——”
看着身旁女人单薄的身影,江逐年骤然深吸一口气:“如果没什么事,一起吃个饭吧。我有话想问你。”
“哦。”
“你有什么忌口?”
面对副驾驶上做了自己三年妻子的女人,江逐年也觉得这句话问出来是有些讽刺的。
他也想不通,自己分明一点都不了解苏想楠。为什么在给她定罪和宣判的时候,会那么理直气壮,那么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