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牛毛足有尺长,牢牢地抓在手里保自己不要被甩下去,少年不知道藏了多少东西的大袖一展,最长的一根孔雀金针已经拿在了手里。
“刺眼睛!”
王海生对唐越喊道。
就在金针要刺下之时,拼命拍打牛背的那根牛尾扫到了空净的身上,唐越听到后面的一声响,转头看去,就看见空净被打飞了出去。
“空净!”
牛尾的打中的力道极大,又是从几丈高的地方摔下,空净自知此次非死即伤,面容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口黑色的大锅凌空而来,稳稳地把空净接住,转着圈儿把他送到了地上。
唐越见宋丸子的大黑锅飞了过来,精神一振,手中的金针终于稳稳刺下。
“嗷!!!”
眼睛受创,牛疼到癫狂,唐越手中的牛毛再抓不住,整个人也将将要从牛头上被甩下来,他双手抱着牛鼻子,看不见自己身后的危机。
牛蹄乱踏,一地飞沙,在匆忙躲避中,王海生看见牛头将要撞到一棵大树上,连忙喊着让唐越松手,别再呆在牛头上。
从锅里翻身出来的空净见到唐越危险,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手持禅杖又冲了过去,这次,他不再跳上牛背,而是从后侧方用禅杖直击牛腹。
形势危急,他内里运转到最快,身上一道金光乍起,将禅杖刺入到了牛腹中。
牛血汹涌洒下,溅了他一头一身,空净以前所未有的利落身手躲过牛蹄的踩踏,再次腾空而起,在牛腹上又添一条血口。
接连受创的巨牛调转方向,又往空净这里奔来,那年轻和尚单手离于胸前,打弯了的禅杖还立在地上。
待到牛冲过来,他拔地直上,从牛鼻子上把唐越带了下来。
落地的片刻,唐越听见了空净的闷哼。
牛角袭来,空净把他往外一推,转身又迎了上去。
巨牛追着空净不放,速度越来越快,任由唐越使出百般兵器,也不能让它有丝毫分神。
“血!牛见不得红!”看着空净几次从牛蹄下死里逃生,王海生突然大叫了一声,他一把扯开身上的短褂,看了一眼,是在太短,遮不下血人似的空净。
“啊啊啊!宋姐姐!求锅救命啊!”
站在十丈外刚刚还在研究一种树叶的宋丸子抬起头,瞧见了光着膀子的王海生急到要死的样子。
“宋姐姐!求你拿锅把空净大师扣起来。”
说完,王海生一手拿刀,一手挥动着手里的褂子又冲了上去,路过地上未干的牛血,他把褂子扔进去踩了几脚又拎出来。
“嘿!大牛!你看我!你爷爷我红了!”
地上的大黑锅如他所想地动了,却并不是扣住空净,然后飞到空中,重重地砸上了牛头。
“嗡——”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密林为之一静。
趁着牛被砸懵,再次跳起,以禅杖重击另一只牛眼。
牛头上被大黑锅砸到的地方有一股牛毛烧焦的气味。
巨牛仰头痛叫了一声,牛角横冲直撞,四蹄踩得地将崩塌,却因为两眼不能视而徒劳无功。
……
等到巨牛终于轰然倒下,王海生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前一直看不见那道白色的光柱,因为那牛的身形巨大,把光柱挡得结结实实。
这一战他们打得惨烈无比,三个人都受了重伤,就连宋丸子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坐在光柱下,王海生长叹一声:
“这牛真是打得太值了!”
默不作声吃牛肉的唐越也连连点头。
原因无他,这头牛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单取了牛尾上的两条肉切成半寸后的片在锅里稍煎,浓香肉气已经引得人神魂颠倒。
真吃到嘴里,肉更是极香嫩,肉质仿佛入口即化,又能伴着人的咀嚼迸出新的、更撩人心神的肉汁出来。
在这样的肉香之下,空净还能不动声色地吃他的“烤草籽”(唐越语),足可见其佛心坚定,不受外物所惑了。
吃过令人回味无比的一餐饭,宋丸子又走出了光圈儿。
过了一刻,强打精神不休息的王海生小声说:
“宋姐姐是不是出去的有点久?”
唐越站起身出去看了一圈儿,却没有找到宋丸子的踪迹。
听他这样说,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其中犹以空净最甚。宋丸子两次用大铁锅救了他,定然又动用了灵气,知道她的经脉有多么残破,空净并不像另外两人那样觉得宋丸子无所不能。
三个人拖着自己伤腰伤背走出去,刚过片刻,他们就远远地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小公子和王小弟也就算了,小秃……和尚也要去再割块牛肉吃?”
知道宋丸子不过是走到巨牛那取肉了,三人都面色和缓了下来。
就在此时,宋丸子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没人知道,她取的,可不是一“块”牛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