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似乎还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殊不知内里早就变了味。今日的确是纳容舒玄的大好日子,可是,王爷性命攸关,宝丰也就顾不得那么多顾忌了,他焦急的敲着公主府的门,管家没好气的开门,骂骂咧咧道:“夜色已深,何人在此放肆!”
天气冷得厉害,但宝丰只觉得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被汗水泡过的伤口疼得厉害,宝丰虽然内心翻涌不安,面上却还得按捺住此刻的情绪,恭恭敬敬道:“情非得已,宝丰有急事要求见驸马爷,还望管家行个方便!”
说罢,宝丰从袖口拿出一锭金子,不容拒绝的塞到管家手中,口中不停的道谢,管家犹豫了半响,方才管家不曾留意,此刻才发现宝丰身上有多处伤痕,管家心中惊惧不安,挣扎的将金子还给宝丰,摇摇头道:“这个时候,驸马和公主只怕早就歇下了,若是惊扰了公主,只怕老奴再也不能在这公主府里呆下去了,公子还是请回吧!”
说罢管家就要关门,宝丰咬咬牙,收起方才恭敬的模样,冷声道:“你若不去通报,不要说你在公主府呆不下去,只怕你这条老命也保不住了!”
管家浑身发抖,这个人果然绝非善类,管家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你可知马车上的人是谁?”宝丰压低声音,掏出腰间的令牌,冷声道,“你给我看仔细了!”
青色的腰牌上,赫然刻着“恪亲王”三个大字,管家双目圆瞪,结结巴巴道:“怎么,怎么会—”
宝丰将腰牌收起,若非逼不得已,他绝不会暴露慕容启佑的身份,宝丰唬道:“还不快去通报!”
管家魂不守舍的冲进院子里,正撞上满脸落寂的纳容舒玄,管家一愣,他此刻的思绪还不能完全转过弯来,驸马这个时候,不是正该洞房花烛么,如何,如何—
可是,能够遇上驸马,也着实幸运,不用叨扰到公主了。管家仍有些惊魂未定,结结巴巴道:“驸,驸马,外面有个人,说,说他主子是恪,恪亲王,非,非要见你不可!”
恪亲王慕容启佑?他并非莽撞之人,怎么会在这么特殊的日子,这么晚还来打扰?难道—纳容舒玄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他挥挥手,严厉道:“这件事情万不可走漏风声,否则,我定不饶你,你下去罢!”
纳容舒玄快速走到门外,就见到浑身受了不少伤的宝丰,还有,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宝丰见纳容舒玄出来,双膝跪下,求道:“驸马,求您救救王爷,王爷,王爷他现在性命堪忧!”
纳容舒玄心口一紧,他本能的觉得,这件事情和惜弱有关,但现在,显然不是追问的时候。马车帘布后的慕容启佑苍白的躺着,心口的伤虽被简单包扎过,却依旧血肉模糊。
公主府里,到处都是婢女奴才,若要避开耳目,只有,只有人人都不会去的—惜弱那里,事到如今,又岂能见死不救,只好如此了。纳容舒玄沉声道:“惜弱的院子在西北角最里面,我先带恪亲王去惜弱那里,你去请个大夫,给一笔封口费,等会,我会把后院的小门打开,你从那里悄悄进来,不会有人发现。”
宝丰感激涕零:“谢驸马,谢驸马!”说罢急匆匆消失在夜色中。纳容舒玄将马车拉近附近的巷子里,复杂地凝视一眼气息微弱的慕容启佑,还是背起了慕容启佑,小心地绕过公主府大门,沿着侧门向惜弱的院子走去。
伏在纳容舒玄背上的慕容启佑似乎很不安,他意识虽涣散,却仍喃喃自语地念着:“惜弱,惜弱,不要离开我,不要留下我。”
纳容舒玄身形一僵,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从这句话,他几乎可以完全推断,慕容启佑去找过惜弱了,即使是从不曾忘却的慕容启佑,也无法改变惜弱要进宫的决心吗?
如果,那天惜弱没有回来;如果,那天慕容启佑能够准时赴约,也许,事情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惜,这个世道,最不可能的就是如果。
惜弱听到细细的叩门声,她勉强压下的情绪又乱了起来,她犹豫地开门,却见纳容舒玄背着一个人站在门外,压低声音道:“慕容启佑受了重伤,性命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