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容舒玄没有心思去想这男子缘何会寻到公主府上,他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想知道,此刻,他只记得惜弱在牢房与自己说的那番话,惜弱说,那日,她不曾等到他,他并没有前来赴约,惜弱的眼泪,滴滴砸在纳容舒玄心上,使得纳容舒玄的心滚烫的疼。
纳容舒玄冷冷道:“公子,你我素未谋面,不知你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慕容启佑轻声道:“想必你就是惜弱的哥哥了,深夜到访,是我唐突了,但我确实无意冒犯,只因我实在太过牵挂惜弱,我想知道,惜弱现在是否安然回来了?”
纳容舒玄面上涌起一层薄怒,声音愈发冰冷:“你是惜弱什么人,他的事情,何须你来操心,若你没有其他要紧之事,那便请回吧,若是你执意不走,夜闯公主府的罪名也够你去狱中脱层皮了!”
一旁的宝丰见纳容舒玄咄咄逼人,慕容启佑又是极力隐忍,忍不住为慕容启曜出头道:“纵然您是驸马爷,总也不能与我家王爷这样说话,好歹尊卑有别,你虽是驸马,见了我家王爷,也是须得行礼的!”
慕容启佑赫然打断宝丰:“宝丰,还不住口,不得对驸马无礼!”
纳容舒玄却是一愣,喃喃道:“王爷,什么王爷!”
慕容启佑见身份已经无法隐瞒,不如坦诚相告来得磊落,于是轻声道:“是我管教无方,驸马爷恕罪,我正是恪亲王!”
纳容舒玄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恪亲王,不就是从前被皇上挤压打发去了封地的四皇子,这个人,缘何会和惜弱扯上关系?
再说整整一日,启曜都觉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反反复复的摩挲着那支莹紫色的凌霄花形状的簪子,若说似那南柯一梦般不真实,可是这支簪子却确确实实的握在自己手中,不管如何,他都要再遇到凌霄,这一次,他绝不会放她离开。
小南子看着启曜一日日的消瘦,心中着急,却是不敢劝谏。他这样肆意践踏着自己的身子,终有一日会如广厦倾塌,轰然倒下的,只不过短短数日,启曜的脸便瘦的脱了形,原先合身的长袍,如今只是松松的罩在身上。再瞧着启曜眼窝深陷,摧枯拉朽,看着与之前实在判若两人,可是福妃娘娘已死,启曜若然想不开,别人怎么劝慰也是无缘,再者,启曜纵然再如何怨恨太妃,太妃已经仙去,也是不好再计较的,所以启曜只将满腹的情绪深深藏起,任由自己承受着。
“皇上,夜已深沉,不如皇上早些歇息罢!“宫门外敲梆子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如今算来,已是子时了,再过三个时辰,启曜便是要上朝了,小南子瞧的启曜满眼血丝,到底没忍住,上前轻声说道,皇上9岁登基不久,他便由太妃做主服侍在侧,一路走来,自然是有感情的,这也是缘何他在启曜面前如此得脸的原因,但凡他说出的话,启曜总还是会听一听的。
小南子见启曜并未断然拒绝,心中一喜,拿过托盘,只见托盘上整整齐齐的横列着妃嫔的玉碟,小南子诺诺道:“皇上,请恕奴才大胆,太妃和福妃娘娘已然发丧,一不是太后发丧,二不是皇后发丧,皇上已经守了头七,自然不必再拘着。若是皇上日日宿在书房,再不召幸的话,奴才只怕,朝廷之上会有诸多纷议,久而久之,皇上定然不堪其扰,再者,皇子夭折,百姓皆认为是不祥之兆,在此节骨眼上,皇上更需要开枝散叶以定民心啊!”
慕容启曜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眉眼轻挑,厉声道:“小南子,你何时也关心起朝堂之上的事了?福妃尸骨未寒,你也如那帮老臣一样,希望朕立时便忘了从前种种,转而宠幸她人吗?朕只是失望,你也如那帮人一般不识抬举,执意要将手伸到朕的后宫来不成!”
启曜这话,已经说的十分重了,小南子不敢碰触启曜投来的刀般锋利的眼神,忙双膝跪地,头磕的“咚咚”响,颤声道:“是奴才僭越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只是奴才也是一心为皇上着想,请皇上恕罪!”
半响不曾听到启曜再说话,小南子一颗心不由得忐忑起来,壮着胆子略略抬起头,只见慕容启曜眼中有一丝轻忽的惆怅,只听慕容启曜淡淡道:“罢了,你退下吧,朕要自己走走,你不必跟着了!”
小南子不敢再有异议,只得不情愿道:“是,奴才遵旨!”
慕容启曜拿起小南子手中的八宝玲珑灯,想了想,又怕再次唐突凌霄,再寻不着,又将灯盏递到小南子手中,不待小南子反映,快步走出了殿外。
今晚的夜色一如昨晚,也是些许朦胧的天色,月光洒下淡淡的光华,空气中有绿梅的香味,慕容启曜贪婪的呼吸着,只觉得精神一震动,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