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的大门忽然被用力狠狠撞开了,丽太妃看着冲进来的一名死士,声音平静无波:“怎么,你也是来本宫这里抢东西的么?”
“娘娘,您误会了,王爷对我恩重如山,小的绝对不会做出如此背弃信义之事!”站在丽太妃面前的死士诚恳道,“娘娘,你快逃吧,小的会尽全力掩护娘娘突围,若是再迟一刻,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不,本宫不走!”丽太妃面无表情,淡淡道,“本宫的儿子在这里,本宫不能丢下他一人苟且偷生!”
“娘娘,若是您执意不走,属下只能得罪了!”死士坚定道,无论如何,他都要成功的将丽太妃转移出去。
“来不及了!”丽太妃发出一声幽幽长叹,绝望的闭上眼睛。
一时间火光冲天,马蹄声已是近在咫尺,众将士已经突破重围杀了进来,将整个山庄尽数包围,梵太尉首当其冲,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最在大殿上的丽太妃。
丽太妃竟然没有他想象之中颓丧之色,相反,丽太妃依旧是高高昂着头,脸上流出出不容侵犯的骄傲和对他的不屑。
这让梵太尉心中没有来的生出一股无名火,他翻身下马,抽出腰间的宝剑,想要握在手心,但出乎意料的是,梵太尉的右手竟然使不出一丝力气,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指节却依旧是软绵绵的,连握紧拳头都成了问题,梵太尉心中除了震惊,更有说不出的害怕,究竟怎么回事!
梵太尉的眼神不自觉的掠过那名面生的灰衣将士,脑海中一个激烈,整个人渐渐平静下来,也许是方才被蛇王咬了一口,手臂暂时麻痹了,梵太尉冷冽的眼神掠过身旁的一名将士,低声道:“你上前,将丽太妃押起来!”
那名将士听命,快步上前,丽太妃“腾”的坐起身来,厉声道:“谁敢过来!”
丽太妃双目圆瞪,不怒自威,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恨意,那恨意直刺人心,看得那名将士头皮一阵发紧,步子却不敢停止。
丽太妃冷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本宫虽败了,但却不愿死在贱人你手上!”
那名将士还未反应过来,跻身在将士群众的灰衣将士却已经洞穿了其中的端倪,忙扬声道:“快将你的汗巾塞到丽太妃嘴里!”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暗自心惊灰衣将士洞察力之敏锐,那名将士飞快的将袖中的汗巾塞到丽太妃口中,丽太妃屈辱的摇着头,一双凤目死死的盯着方才谏言的灰衣将士,那名灰衣将士却是对着丽太妃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笑。
梵太尉看着丽太妃不甘心的眼神,只觉得大快人心,他翻身下马,走至丽太妃面前,竭力装出其实高人一等的模样,轻描淡写道:“太妃娘娘,哦,也许从明天开始,您就不再是太妃了,自古成王败寇,输了就要认命,您快请吧,太后娘娘还在宫中等着您呐!”
丽太妃纹丝不动,一双眼睛冒着熊熊的火光,她的口中被塞着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此刻所承受的,比死更难受百倍!
梵太尉不耐烦的挥挥手,对着押着丽太妃的将士道:“既然太妃娘娘不肯乖乖上路,那你便好好帮帮太妃!”
那名将士会意,从背后狠狠一推丽太妃,丽太妃痛苦的从喉咙里发出残缺不全的呜咽声,梵太尉再次跃上马身,志得意满道:“出发,回宫!”
天空中的星光渐渐黯淡了下去,仿佛垂死挣扎,强咽着一口气的丽太妃,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天就快要亮了,这场一触即发的叛乱,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偃旗息鼓了,灰衣将士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这场战争里,到底胜利的还不知道是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渔翁得利的。
毓宸宫中。
太后几乎一夜未合眼,这一夜,她想了很多事,从前的事,一个人,如果开始频繁的怀旧,那便是真的老了,太后掀开层层叠叠的沙幔,坐起身来,看着不远处铜镜里自己孤单而沧桑的面容,宫中的岁月,太容易让人心生倦意,太容易让人迷失了自己。
太后轻轻咳嗽一声,这些日子,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不过强撑罢了,现下别人都以为她是大好了,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不过外强中干罢了,就像一棵被掏空的树,指不定哪天便会轰然倒下,因着这几日的大雪,山路难行,启曜派人传了书信回来,要四五日之后才能动身回京,这倒给了太后些许喘息的时间,毕竟,她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去迎接启曜面对福妃死讯的反映。
无论如何,她决不能说出福妃的秘密,她不能让她儿子心中唯一的一丝暖意和信念都碎的片寸不留,她宁可自己背下一切罪孽,也不愿启曜面临崩溃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