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微微蹙眉,轻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翠珊知道自个主子的性子,忙扶了碧柳起身:“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你这样会冲撞了娘娘的。
碧柳将事情囫囵吞枣的说了个大概,当说到启曜要对熹贵妃施杖刑时,式微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仿佛受刑的是自己一般,她们的生死,在他的眼里,如草芥,如尘微般,渺小,卑贱。
式微站起身,窗外的风将她的一袭白色纱衣吹得翩于身后,她的声音沉稳有力:“还不快走!”
碧柳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那个穿着白色便服的,高高在上的皇后,连蹙眉都是那般好看,她像神抵一般,让人有种安心的力量。
永福宫的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鹅卵石咯脚,夏日炙热的阳光将这些石子晒得滚烫,每走一步,脚下便会传来钻心的疼痛,如同一场漫长的酷刑,可是,她们的痛又有什么关系,因为,她喜欢。
因着她的喜欢,因着她的偏爱,他便命人将这一带的甬道,都铺上了鹅卵石,他只在意她的欢喜,看不到她们的薄凉。
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女人之一。
永福宫的牌匾是她亲手所书,为的是她的福泽深厚,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深深刺痛了式微的双眼。
永福宫乱成一团,熹贵妃发髻散乱,有些狼狈,妩媚的丹凤眼却透出不甘心的倔强。
院子里摆着老虎凳,想来是用来对熹贵妃上刑的。
福妃低着头,晶莹的泪滴缓缓落下,砸在冰凉的地面上,无声。
示微深吸一口气,缓缓上前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启曜根本不拿眼睛看他,他的口气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怎么,皇后也来凑热闹了?”
式微不理会启曜的冷漠,正色道:“皇上,今日的事臣妾都听说了,熹贵妃虽有鲁莽之处,但环儿尊卑不分,以下犯上,却也是事实,皇上治国,向来公私分明,不偏不倚,在这件事上,皇上为何不能秉公处理呢,贵妃有错,确实该罚,但何以罪重到需要施以杖责,臣妾不明,还请皇上示下!”
启曜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看着面前一袭白衣的女子,这是她的母后与定国公联手做主,强加给她的中宫正妻,每每看到她,他的心中就会不可遏制的升腾起一种耻辱感,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当初他的妥协与失败。
她此刻不卑不亢的态度更加激怒了他心底那一触即发的神经,他冷冷道:“皇后既然想求个明白,那朕,就让你明白一回。”
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眸子里结满霜冻,一字一句,幽幽道:“皇后身负协理六宫之责,在你的治理之下,竟然出了这些不堪之事,皇后说,朕该不该罚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