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木钟从来都没有疯,只是被大玉儿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她也知道自己逃出来,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就是想引起混乱,刺激一下博穆博果尔的心,刺激一下朝廷上的言论,让那些宫女太监把话传出去,堂堂皇太后,虐待先帝遗孀。
从来到北京,住进紫禁城起,娜木钟就被关起来,从没认过一条路,不知道宫苑的门朝向哪里开,紫禁城再大再小,也和她不相干。
只有从前略见过明朝皇宫的图纸,但那些记忆早就想不起来,她跑出来后,只是漫无目的地胡乱走,看见人本能地避让或是躲起来。
然而东六宫这一边空置的宫殿门前都落着锁,她在半路上被其他宫女喊住让帮忙一起搬东西,就这么搬进了景仁宫。
而苏麻喇的人,这会儿来请各宫妃嫔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别到处走动,小泉子左右看了看,就把景仁宫的门关上了。
元曦虽然有些紧张,但宫里偶尔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毕竟紫禁城太大,上千个人住在里头,难保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事和人,今日太后和皇上出门不在家,自然是小心门户的好。
于是待小泉子关了门,大腹便便的人就乐呵呵地吆喝他们:“既然关门了,我们来打花牌吧,你们都过来坐。”
香草笑道:“奴婢去给您洗几个果子来。”
麻利的小宫女捧了一篮果子,往后院去打水,元曦这儿摆开架势说:“把你们的压岁钱都拿出来,咱们来真的啊。”
小泉子说:“主子,宫里严禁聚赌。”
元曦自顾自理着牌:“一会儿你们赢了钱,我看你们还说不说这样的话。”
石榴喜欢玩牌,早脱了鞋子往炕上来,可是刚坐下,还没碰到牌,突然传来香草的惊叫声,众人皆是一惊,小泉子和来旺往后院跑,石榴命香叶看着主子,她也跟出来瞧。
后院里,打水的香草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里,不知是人是鬼,就吓得喊了出来,自然就忍怒了娜木钟。
她扑上来扼住了吓得浑身僵硬的小姑娘,手里不知几时折的尖锐的树枝,就抵在她娇弱的脖子上。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元曦怎么坐得住,跑出来看一眼,刚好见到娜木钟挟持着香草从后面走出来。
而娜木钟抬头见到大腹便便的孕妇,更是眼睛一亮,觉得自己今天要走运了。
“你是什么人?”小泉子和来旺都撸起袖子抄家伙,但香草被吓得毫无反抗之力,明明那老婆子看起来更瘦,可香草在人家手里,就跟小鸡儿似的。
“这里是哪里,你是皇帝的妃子?”娜木钟眯着眼打量元曦,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人,问道,“你是不是跟那毒妇来过?”
这里除了元曦,石榴小泉子她们,都不认得娜木钟,贵太妃在这宫里是传说,连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都没人敢打包票,但是元曦认得,太后为了给她做规矩,特地带她去见过那个形同枯槁的女人。
“主子,您赶紧进去。”众人挡在元曦身前,她可是随时要生的人,万一有个闪失,谁都担当不起。
“我是皇上的贵人,在这里能做主,贵太妃,你要做什么?”元曦问。
“贵太妃?”果然所有人都很惊讶。
但元曦很镇定,她的父兄是驰骋沙场的大英雄,一辈子见血见肉白骨铺地,平日里元曦怕福临怕太后,那是娇软招人疼,真碰到这种破事儿,还真吓不着她。
“长得可真不错。”娜木钟冷笑,“那老毒妇养的小妖妇,胆子倒是大。”
元曦不予理会,命香叶:“去请苏麻喇姑姑来,有个疯子跑出来了。”
“别动!”娜木钟呵斥道,“你们谁敢动一动,我就杀了她。”
元曦冷笑:“杀吧,杀了她,你打算用什么来跟我们谈条件?”
娜木钟一怔,这院子里人虽不多,可两个小太监身形不算小,她一旦失去威胁,他们立马就能把她捉起来。
“主子……”香草哭得可怜,腿软地站不住,娜木钟也拖不动她,两人一道坐在了台阶上。
香叶去找人了,元曦让石榴搬张凳子来,她也坐着和娜木钟继续对峙,劝她:“贵太妃把人放了,我命人送你回去,今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要见博穆博果尔。”娜木钟道,“让他们把十一阿哥给我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