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没法子:“那你就在慈宁宫门外等我,别进去。”
“佟贵人,这边走,太后娘娘和皇上都等着呢。”领路的宫女见主仆俩窃窃私语,且一脸的慌张,和气地说,“不碍事儿,今日是您的生辰,太后才要请您一道去用膳,巴尔娅福晋也在。”
元曦忙道:“巴尔娅福晋也在,可是今天是大阿哥……”
宫女笑悠悠说:“等您见了皇太后,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慈宁宫里,坐立不安的巴尔娅,已经起身帮着皇太后涮锅子烫肉,听见脚步声,便见披着雪氅的佟贵人到了。
她脚步虽急,瞧着并不慌张,在门前脱了雪氅,稳稳地走了进来,在门里叩首行礼。
“你可算来了。”孟古青最先开口,“佟贵人真是了不得,三请四请才来,连太后和皇上,都要饿着肚子等你。”
玉儿却似没听见,没有责备孟古青,也不会怪元曦,命她起来走近些,苏麻喇便上前将佟贵人带到了太后的身边。
“瞧着,长个儿了?”玉儿笑道,“是该长了,你的生辰在元旦,旁人过年长一岁,你要长两岁。”
巴尔娅听得,停下了筷子,怔怔地看着元曦,没想到佟贵人的生辰,也是今天。
“巴尔娅,过来。”玉儿招呼她,待人都到了跟前,便说,“牛钮没了,你心里难受,往后一年一年的到了元旦,免不了触景生情,偏偏是这么好的日子。”
“奴才不敢,太后,奴才没事。”巴尔娅说着,向元曦福了福,“给佟贵人道喜了。”
元曦不知如何是好,唯有欠身回礼。
玉儿对巴尔娅道:“我晌午时,给佟贵人赐了一碗长寿面,可想着你心里不好受,就不许她声张。现在才觉得,何必这样呢,反显得你小气。或许你心里压根儿就没这份心思,不会为了自己的悲伤,就不允许别人笑。”
“奴才不敢,太后,奴才若知道今日是佟贵人的生辰,一定去景仁宫道贺。”巴尔娅道。
“那也用不着,不过你要记着我的话,将来别叫人用这件事来挑唆。”玉儿道,“往后你只管悲伤你的,佟贵人也管庆贺她的。你辛辛苦苦生的牛钮,佟贵人的额娘,也是辛辛苦苦生下她,你说是不是?”
二人一道行礼称是,请皇太后放心。
玉儿道:“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就算是我多心了。再者,皇上日理万机,他总有顾不过来的事,将来你们要学着大度宽容,不要为了丁点小事钻牛角尖。皇上于你们,先是君,才是夫,进了紫禁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这荣华富贵的背后,就是责任和担当。”
那一边,福临朝孟古青使眼色,让她站起来,孟古青死活不肯,还故意别过脸不和皇帝对视。
玉儿不以为然,对跪着的两个孩子说:“茶饭冷暖,自然有奴才伺候,对于皇上你们最该做的,就是和睦相处,后宫太平,天下才会安宁。”
元曦虽然觉得莫名其妙被叫来听这番话,可皇太后说的,她都很受用,更解了她的尴尬,不然将来过个生辰,总要想着巴尔娅福晋的悲伤。但事实上,天下无数人出生在元旦不是吗,这是避无可避的事儿。
“皇后。”玉儿抬起头,看着孟古青。
“是,额娘。”孟古青终于站了起来。
“住在储秀宫的纳喇氏,改天你去问问她,为什么要假传懿旨骗佟贵人。”玉儿道。
“儿臣记下了。”孟古青见皇太后原来早就查清楚了,刚才她那么着急,真是丢脸。但她似乎没意识到,皇太后教训巴尔娅和佟贵人的话,其实全是冲她说的。
玉儿也不强求,淡淡地说:“都坐下,吃饭吧,大过年的,高兴些才好。”
巴尔娅便继续去为皇太后烫菜和肉,元曦呆呆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见苏麻喇姑姑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坐下,便只能坐下了。
“今天的菜,味道不错。”吃到一半的时候,玉儿突然问苏麻喇,“你真的把御膳房的厨子换了?”
福临道:“之前就听说额娘胃口不好,腊月初时就换了御膳房总管,原来额娘才吃出来味儿不一样。”
玉儿很欣慰,笑道:“我那几天没什么胃口,每天清粥小菜,倒是辜负了人家的手艺。苏麻喇,把人找来见见,我要赏他。”
不多久,宫人领着新任的御膳房总管前来,四十来岁的男人,这个年纪挣到总管一职,倒是不容易。
“奴才乌雅额参,叩见太后,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听他自报家门,原是出身正黄旗包衣,祖上也曾在赫图阿拉皇城做过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