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说:“我一天隔一天才去啊,你忘了?”
宝清问:“苏麻喇,那你知道咱们宸妃娘娘,为什么是宸妃娘娘吗?”
苏麻喇心里一咯噔,敷衍道:“那不是大汗喜欢给娘娘这个封号吗?我怎么知道。”
宝清很不服气地说:“她们都在议论,讲娜木钟的贵妃娘娘,比我家宸妃娘娘尊贵,汉人最尊贵的,都是贵妃。明明我家娘娘才是东宫大福晋。”
苏麻喇呵呵一笑:“自然大汗说了算,他们算什么,你看大汗正眼瞧那位嘛。”
宝清嘀咕道:“不过话说回来,庄妃娘娘怎么也该是西宫啊,竟然是最末等,皇上也太委屈娘娘了。”
苏麻喇越听心里越难受,往后一指:“末等的都在那里呢,你别瞎说,皇上给娘娘的屋子赐名永福,娘娘可高兴了。”
“那是啊,我觉得永福比关雎好听多了,福气满满的。”宝清说。
苏麻喇叹气,两人各自回屋子里,她进门不久,就有小宫女跑来,捧着大玉儿的枕头递给苏麻喇:“姐姐您看啊,这上面是水渍吗?”
苏麻喇捧着看,浅浅的白花,说是水渍,不如说是泪渍,小宫女怯怯道:“姐姐,我每天都给娘娘换枕头,真的,我没偷懒,可是每天都有……”
“你跟别人说了吗?”苏麻喇问。
“不敢说。”小宫女怯怯道,“姐姐,我真的没偷懒。”
“没事没事。”苏麻喇摸摸她的脑袋,“别对任何人说,记下了吗?往后这件事我来做,娘娘床上的东西,每天我来收拾。”
“是。”小宫女抱着枕头离开了。
是日夜里,万籁俱寂,苏麻喇悄悄换下了值夜的宫女,轻手轻脚地爬到主子身边。大玉儿倒是已经睡着了,可是脸上的泪水还没干,苏麻喇伸手轻轻一摸,凉得她心碎。
“格格……”苏麻喇忍住眼泪,这些日子,宫里一切都好好的。
格格依然会在皇上和皇后跟前说笑,带着孩子们嬉闹,和大格格也是亲亲热热,十四福晋来过两回,对着十四福晋都好好的什么都没露出来。可原来,她每天晚上都会哭,偏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连苏麻喇都没发现。
隔天一早,大玉儿如常起身,坐在妆台前梳头穿戴,门外有皇太极匆匆离开的动静,昨夜他在关雎宫,今早依然在清宁宫用早膳,阿黛来请过,大玉儿说起不来,推托了。
若是从前,哪怕只是一道吃早饭的片刻功夫,她也愿意陪在皇太极身边,可现在她不敢见他,虽然登基大典后,皇太极来过一回,可是回想起来,大玉儿脑中一片空白,都不记得那天晚上他们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她的心太疼了,疼得吃不下饭硬往嘴里塞,梗在咽喉里,撕扯的一片血腥。不过她忍住了,这么多天,谁也没察觉。
苏麻喇送来新的绣鞋,俯身为大玉儿穿上,大玉儿细细看一眼,托起她的下巴:“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苏麻喇一抬头,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根本说不出话。
大玉儿忙命身边的人退下,拉着她问:“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丽莘欺负你?”
苏麻喇摇头,反而伸手捧着大玉儿的脸,她明明每晚都哭,为什么早晨起来就看不见,老天已经连让格格露出柔弱可怜的模样都不允许了吗?
“格格,你别再哭了,苏麻喇会一直陪着您的。”苏麻喇泣不成声,“你要哭,我就陪着你哭。”
大玉儿淡淡一笑,抱过苏麻喇,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傻子,我没哭啊,眼泪自己跑出来,等她流干了,就再也不会流出来了。”
苏麻喇说:“格格,您心里苦,去对大汗说啊。”
大玉儿笑道:“要改口叫皇上。”她顿了顿,很冷静地说,“我不会再说了,也不会再要了,苏麻喇,他喜欢姐姐,就算姐姐什么都不用做,他也喜欢姐姐。他喜欢姐姐的心,和我喜欢他是一样的,姐姐曾对我说,你喜欢自己的男人有什么错,所以他喜欢自己的女人,又有什么错?但那个女人不是我,我做的再多,做的再好,我就是变成和姐姐一模一样的女人,我也不是他喜欢的那一个。苏麻喇,我想通了,真的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