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上攒着雪,一折便哗啦啦落下,皇太极故意折了海兰珠头顶上的,不想雪在风里结成块,一大块砸在海兰珠的额头上,白嫩的肌肤迅速泛出一片红,她被砸懵了。
“疼不疼?”皇太极后悔不迭,又生气,“你不会躲一躲?”
海兰珠呆呆地看着他,像是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欣喜地看着皇太极手中折下的梅花枝,伸手想要。
“不疼?”皇太极又问,伸手揉了揉,“你这性子啊,被欺负了也不吭声,我欺负你也罢了,旁人欺负你不许不吭声,你是傻的?”
海兰珠捧着梅花,温柔地说:“有你在,没有人敢欺负我,跟了你,我就没再怕过。”
皇太极才有几分安慰,可还是嫌弃:“之前扎鲁特氏把你的手踩成那样子,你也不吭一声,我稍稍不在家,就把自己弄伤,叫我怎么放心你。”
海兰珠却指着高处的花枝,要皇太极给她折,皇太极负手道:“好好回话。”
“可是……”海兰珠垂眸,“不要有那样的女人来,不就好了。”
皇太极含笑:“你也知道囊囊福晋要进宫的事了?”
海兰珠轻轻点头,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弄花枝上绯红的花朵,睫毛轻轻晃动,遮掩着心中的不悦。
“吃醋了?”皇太极稍稍低下头,追逐她的目光。
“是。”海兰珠怯怯地应了声,细如蚊蝇几乎听不见,抬起眼眸,便见皇太极满脸的笑意,她弱声道,“就一点点。”
皇太极朗声笑:“再多点也无妨。”他伸手摘下高处的花枝,在海兰珠头上轻轻一点,白雪迷了她的眼睛,轻轻一揉,越发嫣红妩媚,怀中的梅花也被比下去。
她欢喜地接过花枝,皇太极则搂过她道:“那个女人,不过是政治棋子,我不会对她动情,也许将来她会得宠会显贵,那也只是做给别人看的。但你心里不痛快就与我说,别憋着。”
海兰珠爱惜地捧着她的梅花,跟着皇太极缓缓走回去,然而这些话她听来已经不新鲜了:“玉儿都给我讲过了,我都知道,所以才只有一点点吃醋。”
皇太极问:“玉儿讲过?”
海兰珠应道:“玉儿给我讲了很多事,她懂得好多好多。”
皇太极道:“这短短半年,玉儿成长得太快,快得叫我心疼。”
海兰珠明白他的意思,二人走到凤凰楼下,正是那日,他们被玉儿撞见情意的地方,当时的情景,妹妹当时的伤痛,此刻想来,她心中依然充满愧疚。
“不要对玉儿说这些话,别告诉她我心疼。”皇太极道,“让她自由地成长,让她去见更广阔的世界。”
海兰珠颔首:“我知道。”
皇太极很欣慰,低头又看了看海兰珠额头上的绯红,那一下砸的还真不轻,他宠溺地念叨:“傻子。”
海兰珠一脸委屈害羞,轻轻推开皇太极,抱着她的花枝走了。
十王亭前,岳托从镶红旗亭中走出来,身边跟着的大臣,一路小跑地尾随,轻声道:“大汗对那位兰福晋,真是宠爱极了,竟然带着女人到这里来风花雪月。”
“他年纪大了,开始恋家。”岳托呵呵道,“那么当年种下的恶果,也该到时候自食其果了。”
跟在他身后的人,似乎不大听得懂,可近日来,岳托与大阿哥走得很近,似乎在商议什么,他们提醒过几次,岳托充耳不闻,却不知这样下去,会不会惊动皇太极。
日落时,大玉儿带着雅图从书房归来,进门便见炕桌上摆着梅花,底下宫女说是兰福晋送来的,她走上前左右看看,赞道:“姐姐的手真巧。”
雅图换了衣裳,便去隔壁找妹妹和姨妈,大玉儿过来时,姐姐正带着孩子们一道剪枝插瓶,雅图招呼额娘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一朵梅花,簪在她的发鬓。
大玉儿问:“雅图啊,额娘好看,还是姨妈好看?”
雅图愣住了,海兰珠嗔道:“你又瞎胡闹,问孩子这样的话。”
大玉儿一本正经地说:“雅图,要说实话。”
小丫头拉着妹妹,两人有商有量,于是雅图说额娘好看,阿图说姨妈好看,海兰珠责备妹妹:“你看看,多为难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