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八点。
喧嚣的校园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画室中也只有铅笔划过画纸的沙沙声。
距离自习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
宁辰看了看前方桌子上的静物——一个青花瓷瓶,瓶子四周散放着三个苹果,瓶子里插着两根孔雀翎,瓶底一块红布铺垫。他回头打量了下自己所打的形,点了点头,算是比较满意。
过人的控制力与眼力相结合,造就了宁辰在绘画打形体时,近乎完美的线条。
只是相对,宁辰打形体所耗费的时间,也是常人的一倍左右。
不是宁辰不能快,而是宁辰过于追求完美与准确。
他要么不下笔,要下笔必定准确无误。——这对他而言,这也算是一种修行。
如此,所消耗的时间自然拉长。
而画纸,因为过于干净,没有任何擦痕,看上去有些苍白、生冷。
那些准确无误的线条,过于犀利,竟似乎有几分锋芒,看上去更是有些刺眼。
余凡乐悄悄的偷瞄了一眼,只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人,怎么能够画出犹如利刃般的线条,偏偏这些线条所组成的形体,又是这样的近乎完美。
犀利、锋芒、苍白、生冷、完美。
余凡乐咽了咽口水,回过头去,不再看那刺目的画作。
这人和人怎么就能有如此的差距?
你高富帅我也就忍了,你还智美/体甩人甩出十条街,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余凡乐自觉好受点了,咬咬牙,在被铅笔橡皮弄得脏兮兮的画纸上继续画起来。他现在短脚的就是形体,已被邋遢大叔拎出来说了n次,不努力不行啊。
宁晨却是回头看向了右后方的赫连淑。
赫连淑是个美人。
她的相貌不错,身材不错,气质不错,各个方面都很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要是这样,她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小美人。
可她的皮肤很白,细腻嫩滑,白若凝脂,却又透露出几分粉色——这样的白当真是白到恰到好处。
于是,只是个小美人的赫连淑,转身变成玉美人。
少了几分凡俗,多了几分飘渺。少了几许粉饰,多了几许丽质。
就因为这羊脂玉样却又透着几分粉色的肌肤,小美人变成了大美人,虽还不到国色天香,但也相差无几。
那时候的宁晨就曾看上过这样的赫连淑。
只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终究没成。
止步于女性朋友的女友。
属于恋人未满,友人以上的程度。
赫连淑家族势力极为复杂。
表面看上去似乎只是个大家族的庶女,其父在家族中也并无什么特殊表现,地位不高。
实际母系这边的势力,要远远大于父系这边的家族力量。
如果说怀疑对象,即使宁辰并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将此女的可能性给考虑进去。
余凡乐的死,或许与她无关。
但——
只要她或多或少的曾对她母亲说起过余凡乐,表现出那么一丝一毫的嫉妒与羡慕。
余凡乐一旦犯了什么事,撞到赫连淑母亲的手上,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可惜,怀疑永远只是怀疑。
更何况宁辰一点都不希望这事与赫连淑有任何关系——不是宁辰对赫连淑余情未了,而是宁辰清楚的知道赫连淑母系一方有多么大的势力,那真真确确是能让宁辰头痛的事。
至于另一个怀疑对象……
宁辰瞥了一眼站在赫连淑边上的林光,垂下眼帘,一时间竟是想不出什么能够足以怀疑的证据。
可是宁晨直觉的认为,林光应该有嫌疑。
上辈子的宁辰显然与林光没多少接触,最多也就有个肚量不大的印象。可如今,一个多月的接触,以宁辰的能力,轻而易举便就能摸清林光的心思。
一个心胸狭窄、嫉妒心甚重,偏偏野心与其能力极其匹配的人。
若是给这样的人以机会,余凡乐的消失可以说是太正常不过了。
或许自家发生的事与林光无关,宁晨确认林光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可那余凡乐的死,却就说不定了。
毕竟在剩下的一个半月中,余凡乐能接触到,与绘画有关的人,在这个画室里已经齐了。
林光显然是喜欢赫连淑的。
只是这种喜欢还带着某种讨好的意味,并不纯粹。
他或许知道些什么,又或者听到过什么,对于赫连淑的讨好当真是做到了极致。——不露声色的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