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奉承话说得不甚高明,但朱紫兰年纪小,娇憨可爱的,多少有些童言稚语的意思,仍旧将二夫人逗得十分欢喜。
“这是我们家里的顽童魔星,他是见天不生点儿事出来闹一闹就不欢喜的,他先前去过朱家,同你们认识。如今听说你们来了,就说要来待客了。”二夫人看向赵逍,“平安,还不过来见了礼,这是你七房的婶婶,还有她娘家两个侄女。”
“婶子好,”赵逍四平八稳地过来施礼,“程姑娘,朱姑娘好。”
红珠瞅着他这模样,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来,“赵公子好。”
朱紫兰轻声细语地答:“赵公子安好。”
赵逍微微点头,偷偷给红珠使了个眼色,又转回去跟二夫人半真半假地抱怨说:“我看几位哥哥都不如我贴心,伯娘怎么这么说我呢?”
二夫人笑说:“你还贴心?就你一个常在我跟前混日子。”
赵逍一笑,“可不就是为了多陪陪伯娘么?我明白了,只有我在伯娘跟前,伯娘也只有多说说我了。”他看了看红珠紫兰,“这两个妹妹伯娘说好,我瞧着我也差不了。不必说,可见也很得伯娘的心的。”
“你就胡扯吧!就你这容貌,还当是个神仙样儿呢,好意思同妹妹们相比。”二夫人好气又好笑,“都多大的人了,丢了脸面叫她们笑话你。”
可别说,赵逍这俊美的容貌,比她们是绰绰有余的。
赵逍自然也不缠在容貌上头说话,只道:“我与她们都是认识的,早明白我的性子了,如何会笑话我。”
他这话里说的两个人,但一回头眼睛却只看了红珠一个。
红珠很镇定地没搭理他,一旁的朱紫兰抢上一步,娇笑说:“平安哥哥说话有趣得很,兼又学识好,比哥哥也不遑多让了,我只有心生亲近,哪有什么笑话。”
前头二夫人已然说了两位妹妹,朱紫兰这话接上去倒也没人来讲究她,只红珠不由又瞥了她一眼。
而赵逍却语气正经,疏离地回答:“多谢朱姑娘了,实不敢当。”
朱紫兰一愣,好一会儿才挤出个笑容。
红珠心里一乐,低下头掩住了笑。
二夫人持家多年,从容老道,轻轻巧巧就将话题扯开了去。朱妍梅暗暗剜了紫兰一眼,也当无事,转而同二夫人叙话了。
众人聊了一会儿闲话,外头就有人来禀告,二夫人便说传饭,而赵逍也告辞退了出去。
红珠原本还当他能留下吃饭呢,转念一想,他们三个到底是年轻男女,在长辈面前见面说话也就罢了,这一见就团坐一桌上吃饭,依赵家的规矩恐怕不行。
朱紫兰只面露可惜。
吃饭期间都规规矩矩的,朱碧云先侍候着夹了两回菜,二夫人便开口让她坐下来,顺口又赞了几句儿媳妇贴心孝顺。因着简氏未来,儿媳妇可就单指朱碧云一个了,也让朱碧云涨了点脸面。
用过午饭,二夫人又问起朱伯修的事儿来。这本就是朱妍梅的得意事,顿时将侄儿读书刻苦、科考艰难添油加醋的诉说了一番,且将朱伯修夸了又夸,说他只有聪明肯上进,她瞧着就有出息的样儿。
红珠觉得朱妍梅的话说得过了些,心里很有些不自在。
这赵家长房是守业嫡长,当年宜山先生得了功名就早早归乡了,从此绝念仕途,转而一心教书育人。可惜宜山先生的亲儿孙里没有一个是读书出色可以谋求科举晋身的,少了个读书种子。
但赵家老宅好歹余有书香门第的底蕴,且二夫人也是出身不凡,便是是个举人亲来,恐怕她也不放在眼里,何况朱伯修如今才刚考过县试,连秀才都不是。
只二夫人很有气度,含笑听着,还很会关照人,不时还能引着别个再说上两句。
红珠是实在不好意思多说,多数是淡淡而笑。而朱紫兰却很有谈性,见二夫人亲切随和,她也跟着同人亲近起来,不时应答。
红珠陪坐了一会儿,转过头目视烟儿,对她羞涩一笑,又微微点了点下巴。这大丫鬟果真得力,不一时就过来她身旁低声问询。
红珠轻声喊了一句姐姐,又说了想更衣,烟儿就适时地让小丫头领了她过去。不远就有个待客小歇的小院,一明两暗的格局,耳房里早备好了恭桶清水等物。
红珠解决了需要,也没想着立马回去,她方才在二夫人面前不自觉地就端正仪容,一个时辰下来脸快僵了,骨头也硬了,正好在小院里松散下。
没成想刚净手出来,就碰见了施施然立在院子当中的赵逍。
红珠心一惊,左右一看,领她过来的那个小丫头不见了踪影。
赵逍施礼道:“程姑娘好。”
红珠愣着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对着他翻了个很不淑女的白眼,“得了赵公子,你要是个守规矩的大家公子,就别在茅房外头堵我。”
“茅房”这词一出,赵逍也板不住脸了,立马哈哈大笑,指着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红珠先是皱眉,后来也被他逗笑了,“有意思么,能不能给点脸,我今儿可是很娴静端庄的。”
赵逍好不容易顺了气,却已然没了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了,他笑着凑过来问:“红珠,要不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