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看这朱老太太终于给她糊弄接受了凑份子的事,心里也松了口气。一转眼瞧见姜氏脸色,心里一突,又担忧这要真的赚钱了,又生什么波折。红珠眼睛一转,便顺着朱老太太那话故意道:“那也是我娘的嫁妆,随我娘意思吧。”
朱老太太挑了挑眉。
程文涵笑嘻嘻地凑了一句,“便是送给二舅了,我也没一句话。奶奶,以后我长大了会挣钱的。”
朱老太太性子再跋扈嚣张,这么多年当家作主下来为人还是有几分硬气的,红珠硬说是李氏出的嫁妆钱,得益也是李氏的,朱老太太虽有些不信,但也没得旁的话说。这儿媳妇的嫁妆钱,就算朱老太太是李氏亲婆婆也不会开口去要,如今两姓,便更是没那个道理干涉了。
果然一听是李氏嫁妆钱,朱老太太顿时失了几分心气,想了想不理会两个小的,只转过头恶狠狠瞪着李氏道:“果真不是个持家贤惠的,你手里是有金山银山不成,就几两银子也去陪送娘家?我就一句话,不管是不是你嫁妆,你要当程家妇,就好好念着你儿子女儿,想着过安生日子。要是我知道你又使那软绵性子不去要这份子,不必你走,我一拐子将你打出去!”
李氏忍着泪点了头,也没提那嫁妆不嫁妆的话。
姜氏脸上僵笑着扶她,只说:“安娘,想不到如今你也有这心气,还拿着嫁妆去生银子了。”
李氏闻言也不知如何作答,程文涵上来握了她的手,笑着跟姜氏说:“大伯娘,那就承你贵言,多多的生银子!”
姜氏一愣,随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懂事。”
“行了,都下去吧。”朱老太太也是累了,不耐地打发他们出去,李氏这才携了儿女退下。
姜氏冷眼看着他们出去了,才转头神色不安地跟朱老太太说起,“娘,这事就这么定了?是不是……仓促了些?”
朱老太太气哼哼道:“就是我说不行又能如何?他们有哪个能听我的。”她一顿,喝了老大一碗茶水,方才这么发作一会儿她也有些累了。想到方才跟李氏三人的对话,歇了一会儿又慢慢道:“除了丧之后,这门户到底还要靠文涵慢慢支撑起来,难道我们还能养着他们姓程的一辈子不成?红珠在家也没几年了,我看那小丫头片子还有些把握,这铺子就让他们开吧。”
姜氏没成想从朱老太太口中听得这些话,顿时一怔,想了想便顺着抱怨一句道:“谁说不是呢,终归如今成了两家了。这除丧之后,程家的事儿也多……红珠要出嫁,文涵要科考,一桩一桩的。”她见朱老太太点头,便又轻声道:“娘,这是不是得让他们搬出去?”
朱老太太闻言却忽的横了她一眼,怒道:“你想些什么呢,文涵才几岁!”
姜氏脸上便现出几分委屈,“娘,是我想差了。”又解释道:“我是想着安娘会觉得不便,才这么一说。实则两家一道住,帮衬着正好呢。”
朱老太太嗯了一声。
姜氏一想,便又忧心地建议,“就是这一回,安娘他们到底没做过生意,往后还得您替她们把把关才成。这又是做食铺的,每日那钱粮来往,又杂又乱,里头的门道可多着呢。那李二才来往几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mǔ_zǐ如今连个家底都算不上,回头欠了债,还牵累上我们!”
朱老太太也是懂她的意思的,她先前拦着,也是忧心这点。她一想,便也点了头,面色难看,只硬着言语:“他们敢!”
姜氏叹一口气,才埋怨道:“也是他们不消停,娘这都是要享福的时候了,还停不下操心。”见朱老太太面露认可,便又道:“不过娘放心,媳妇虽不知事,倒比娘年轻些,我会留心的。”
朱老太太便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明白人,然后有什么,你可得管起来。”
姜氏微微一笑,又劝道:“娘也别多想了。这几日铺子忙,又要预备着伯修回来,媳妇侍奉少了,娘可要好生顾着身子。”
说起到城外西山书院念书的大孙子朱伯修,朱老太太脸上这才添了喜色,顺势念叨起孙子来,又埋怨怎地今年回来那般迟。
姜氏拣着好听的话说了几句,立时就将朱老太太哄高兴了。
出了老太太房里,姜氏这才敛了笑意,冷着脸往自家女儿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