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无能的部队,军营被冲就冲了,有付校尉指挥,掀不起多少风浪来。”许徽漫不经心地说,随即眼睛一亮,命人道,“你们再去问问,太原窦氏真正的部曲是不是来了?”
哪怕在这个位置无法看清人群,也无法得知来人到底有无坐骑,但太原窦氏的队伍一截突兀停下的,以许徽的目力,却能看得颇为清楚。虽说这一停顿没用多久,又恢复了缓慢的移动速度,但许徽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机会!
听见许徽这般说,在场众人心中一紧,注意力都多集中了几分。
在斥候来回的飞奔与禀报中,大家的呼吸也越发沉重,因为在离对方最近,也离许徽他们最远的斥候,已经能清晰地看见那如林的枪戟与雪亮的刀光。
又过了一刻多的功夫,越来越多的太原窦氏部曲已走入了包围圈,喧闹声也越发嘈杂,连骡子和驴押运的辎重车也从山道中显露出来,被斥候禀报给主君的时候。许徽与苏灿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后者肯定地点了点头,纵是一直强作气定神闲的许徽,也免不得深吸一口气,又顿了片刻之后,她方用平稳的语调,毅然道:“传令下去,一盏茶功夫后,全军动手!”
数十斥候飞奔而去,向诸位屯长传达命令,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一盏茶功夫后,伴随着巨石落地的轰鸣声,上党的州郡兵,九云营地的守军与上党许氏的部曲们,齐齐将身边的巨石、滚木等齐齐推了下去。霎时间,尘土飞扬,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牲畜被惊动,哀鸣并乱动,让局面更加混乱。
窦合也算通晓军略,自然明白越是狭窄的山道就越容易遭到伏击,哪怕窦开信誓旦旦地保证说张髯定极憎恨付申,间者也将一切准备得没有瑕疵,他仍旧有些不放心。正因为如此,窦合才特意命人驱使州郡兵与强征来的一干百姓走在前头,试探之后,发现没多少动静,料想九云军营定是乱成一团,这才渐渐放松了警惕,却未曾想到在最放松的时候,冷不丁迎来了这么一击!
翻滚的巨石与巨木,霎时间就将队伍切割成三大段,前头充作消耗品的先锋部队茫然不知所措,后头侥幸逃生的部曲慌乱逃窜,而被困在中间的人们,迎来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一场噩梦。
狭窄的山道之中,连躲避的空间都所剩无几,一旦被巨石滚木砸中,就是浑身成为肉泥的下场。好容易躲过恐怖的袭击,连绵不绝得攻势又随之而来,不仅如此,第二波推下的,除却石头与木头之外,竟还有大捆大捆的柴草。
脑子稍微灵光一点的人见状,瞳孔骤缩,刚要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三百被许徽特意挑选出来的部曲弯弓搭箭,手中的火箭像不要钱一般,拼命向山谷中射去!
浇下的热油,沸腾的烈酒,干枯的柴草,铺天盖地落下的巨石与檑木,让山道的这一段被烟尘与火焰所笼罩。许徽唯恐不够,还抬高声音,刻意叮嘱道:“咱们队伍的两头,给我多多地砸石头,让他们困在其中,无法出来!”
听得这个血腥残忍的命令,见了血,又预见了即将到来的辉煌胜利,杀红了眼的兵士们非但没觉得不对,反倒越发兴奋与卖力起来。
到了这种时候,苏灿反倒不急,他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竟带了一点戏谑地说:“看着这幅场景,我就想到了以前在昌黎的时候,冬天没什么肉食吃,只得想办法自己找,拿烟熏兔子出来的举动。”
许徽没做过这种事,自然体会不到这句话中的笑点,但以她的才智与机敏,稍微一想就将那副场景想了个七七八八,便凑趣道:“用烟熏兔子窝,只是想逼兔子出来,而我们则是要牢牢地将他们困住,最好让他们全死在里头。”
说罢,她轻叹一声,不无惋惜地说:“只可惜,为了推滚石檑木,咱们无法将通道封住,让他们全死在里头……”
听得她此言,许臼倒抽一口冷气,苏灿却摇头道:“若是通道,以窦合之心性,定不会走,此计太难,不可取。倒是涅县那边,听说窦诚正在挖地道,若是关使君心狠一二,倒是能消灭对方好一部分的士气。”
见他们两人竟认真谈起了这个问题,许臼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道难怪自己呆了这么多年,老老实实熬资历,完全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屯长,再也上不去。
他一直以为是位置不够,才不得不呆在这里,今日一见才知,感情职位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出在自己不够心黑手辣上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