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微伸手覆在他的大手上,每当提起往事,他总是这般神情阴郁,落微完全了解这种心情,只有受过重创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表情,那深埋心底却又无法向人道来的痛,只能在深夜里独自缓缓舔拭,那血,那泪,更是强硬如他,骄傲如他,不愿意向外人展示的,他的心,很累吧?
舒景越侧过脸,向她笑了笑,轻声说:
“所以,我发誓,要让我的家人过上最舒服的日子,微微,只要你乖乖地,我会……”
落微立刻抗议道:“什么叫乖乖的?我又不是小猫小狗,又不是你女儿!”
“呵呵,我的意思是,你只要听话……算了。”舒景越摇了摇头,她敏感得要命。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实话,为什么这段日子对我这么冷漠?又为什么突然对我大发脾气?”落微低下头,轻声说。
“太忙。”舒景越沉声说道。
会是这样吗?忙得没时间和自己说话?这样一冷一热的,让自己怎么受得了?落微不满地嘟起了嘴,他侧脸看了一眼她,又语气沉沉地说道:
“那晚我回去得很晚,门被锁上了,我砸开门的时候,浴缸里全是血……孩子也不见了,我找不到,满世界地找,找不到。”
他语气越来越低,他的心居然有这样的伤……
落微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神情阴郁得可怕。
他说:不要问我以前的事!
原来,这往事真的可以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他说:以后都不许反锁门。
原来,门后有他害怕看到的鲜血。
落微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车里回旋着一首她不知道名字的歌:
梦中我是桃花一片,曾经凋零在你的指尖……
他的指尖,真的凋零过一朵绝美的花,怪不得,他踢门时的表情那样狂暴……如何再能让他再承受一次失爱的痛?
他愿意告诉自己,说明信任自己啊,落微,爱他,就不要再让他悲伤!忍住心痛,落微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上,轻声说:“不要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舒景越轻声应了一声,落微见他还是不开心,便转了一个电台,调到一首轻快些的歌,那是一首落微会唱的为数不多的歌,落微小声地跟着哼唱了起来。
舒景越伸手关掉了电台,嘀咕了一句:“真难听。”
“什么?”落微问道。
“你唱歌很难听,没人告诉过你吗?”舒景越认真地说道。
“讨厌,我偏要唱,你把耳朵堵住吧。”落微尴尬地停住了自己漫天跑调的歌声,这男人,一定要这么不给面子吗?心里却偷笑起来,当然知道自己唱歌难听,只是想让他转开注意力,不要再去想那有血的往昔。
每当自己和小管想起那天的血色黄昏时,小管都会央求自己给他唱歌听,然后用故意的调侃来分散悲伤,这样,对他会有用吗?
她侧过身去看他。
舒景越真的笑了起来,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往江阳的方向驶去,以这速度,九点之前就能到达江阳。
落微低下头,心里轻叹一声,好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吵不闹不争没有距离感,聊聊天,听听他的心里话,这样,才感觉自己真正住在他的心里。
今天,他对自己说了一件他可能从不对任何人说起的事情,那痛到痛髓里的往事!这是不是说明他会逐渐对自己敞开心扉?
江阳比洛风要小许多,两道主街贯穿江阳东西,晚上人也少,红绿灯懒洋洋地转换着色彩,舒景越把车停在一家宾馆前面,落微下了车,一阵凉风袭来,让她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好冷啊!
舒景越锁好车门,走过来搂住她,笑着说:“弱不禁风的小东西,你能不能长胖点?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你就虐待了!”落微吃吃地笑起来。
“是,虐待你了,精神加**!”舒景越顺着她的话大声说道,引得宾馆前面的保安都朝这边张望起来。
“喂,你厚脸皮,小声点儿!”落微吓得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真是没脸没皮!
舒景越收紧了手,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带着她往旁边的小巷子走去:“如果没记错,这里应该有家烧烤老店,羊肉串非常好吃!不知道还在不在!”
“十年了,肯定没了!”落微笑着说道,可是话音未落,却一眼瞧见小巷子里全是烧烤招牌,什么正宗,超正宗,绝对正宗……
“看来它不仅还在,而且还生儿育女了!”舒景越感慨地说道。
落微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今天他好幽默呢!现在,到底是谁在逗谁开心?
“十年前我曾经来帮人要一笔债,得到的报酬有两千块,十年前的两千块有多少?呵呵,我就带着几个兄弟在这里大吃了一顿!走吧,去那家超级正宗尝尝!”舒景越笑着带她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