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这是什么茶叶?”见到许严似乎要准备谈话的样子,许容容装作随意的先提了一个问题。
话头还没起就被许容容打断,许严心里颇为不悦,却还是不得不回道:“这个是最顶级的龙井,爸爸特意托人从h市带回来的。”
“哦……”许容容表现出了然的样子,又道,“难怪和爸爸你平时喝的茶不一样。”其实许严平时里喝的什么,她压根没去了解过,只是她知道这么说,许严必定会自我夸耀一番,这样她就可以顺势往下继续提问了。
她已经决定好了,不会给机会让许严开口同裴墨衍谈商业上的事,既然是她把裴墨衍带来许家,那就有义务保护好裴墨衍。
“今天墨衍和你过来,爸爸自然要好好招待的。”许严笑了起来,眼角纹路加深,果然开始炫耀了,“这顶级龙井可不是用钱能买得到的,那还是爸爸费了一番心思才能弄到,你们今天可要好好尝尝,尤其是墨衍,应该好好品一品咱们国家的茶才是,别老喝咖啡。”
“好。”裴墨衍相当礼貌的答了一个字。
许容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许严这副长辈对晚辈关怀备至的模样,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如果许容容一开始没和许严闹翻的话,说不定就会被瞒骗过去了,就像当初许严特意去国外把她哄骗着回国一样。
“爸,那你不如就好好给阿衍介绍一下这个茶文化啊,我顺带也学学,小时候总听妈妈提起过,爸爸你泡茶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
这个马pì拍的很到位,许严笑的更加开心了,他提起水壶,用开水将茶具都浇着洗了一遍,一面道:“那是,泡茶这等学问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得会,我也可以给你们介绍介绍……”
他许严别的本事没有,最会的就是附庸风雅,这泡茶的手艺不过是三等水平,可却总是自诩为泡茶高手。
其实若论起泡茶的手艺,许容容都比他要好很多,因为许容容的妈妈才是真正的茶道高手,许严现在这个泡茶的手艺也不过是从许容容妈妈那里偷学过来的,学到的仅仅只是一些皮毛,并不专jīng。
许容容却是从小就被妈妈实打实的训练过茶道,因为妈妈说过,这茶道只传给女儿,连许安辰都没有学过,她不得不下苦功夫,为的就是让妈妈满意。
至于许严,他那时候是个标准的bào发户,压根看不上这些文艺范的东西,可因为每逢许容容放学回家练习茶道的时候,他都会过来同妈妈说话,因而也就耳濡目染了一些。
可后来等到许容容的妈妈过世了,妈妈一手创立的产业都归到了许严的手里,身价的倍增让他跻身s市的上流人士,他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上流社会的人玩儿的都是这些他原来看不上的文艺东西,所以他这才又把泡茶的东西给重新拾掇了起来。
一想到妈妈,许容容就觉得有些心酸,听哥哥说过,妈妈还没结婚之前,是s市最有名的名媛,外公家虽不是世家大族,家产万贯,可却也算是书香门第,薄有资产,加上妈妈又是s市有名的美人,求娶的人络绎不绝。!%^*
可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却和bào发户许严结婚了,两人的性格,文化层次,乃至家庭背景都截然不同,竟就这么走到了一起。
再后来,许严投资失利,家里一度连房子都要租着住了,外公为了怕妈妈受苦,才把他半辈子积攒起来的财产都给了妈妈。
妈妈也是从那时候起,放弃了原先最喜爱的茶道,开始从商,短短几年时间,就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后来产业一再做大,许严便也跟着沾了很多光,可也就在公司发展的最好的时候,妈妈却因为日积月累的劳累,身体彻底垮了,没挨过四十岁生日,便去世了。
许容容还记得那天她特意砸了自己的存钱罐,又向老师请了一天的假,跑去手工蛋糕作坊亲手给妈妈做了一个生日蛋糕。
当她拎着失败了无数次才做好的生日蛋糕兴致勃勃的赶到医院的时候,迎来的却是许严的一顿狠狠的责骂,先是恶声恶气的问她去了哪里,而后又拍掉了她手里的蛋糕,怒吼着跟她说妈妈去世了,甚至还把责任都归结到她的身上。(!&^
说到最后,愤怒的失去理智的许严还想动手打她。
后来是哥哥许安辰护着她,替她挨了几巴掌,许严才放过她。
她那时虽未成年,却也懂事不少,心里明白许严说的这些都是气话,可她还是忍不住深深自责,如果她没有瞒着家里人去手工作坊做那个蛋糕,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妈妈最后一面了。
许严说的那句“妈妈都是被你气死的”,就好像一句毒咒一样,困扰了她好多年,乃至后来到了国外,她在睡觉的时候都还会梦到妈妈很幽怨的看着自己,问她,为什么不来见妈妈最后一面。
不过这些都是往事了,许容容在心里叹口气,看着坐在对面的许严,他依旧在一边泡茶一边得意的吹嘘对茶道文化的了解。
她忽的就觉得一阵心烦,很想立刻离开这里。
“怎么了?”裴墨衍靠近她,轻声问了一句。
许容容侧过眼看着他,压低了声音,眉头皱起,回道:“我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