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轻应了声，眼睛瞥过他们两个，然后坐到了蒲妈身边。

接下来寒暄的话庞黛什么都没听进去。她眼睛上抬看见蒲松柳轻笑着陪着两个老人家说话，三个人还时不时笑出来，心里更是堵得慌。

她没有抬头。这个时候，她不敢，不知道怎么面对。

咬紧嘴唇，心下懊悔不已。蒲松柳，骗子，明明跟她说来只要坐一会儿就可以，谁知道还会有其他的客人。而来的人，恰好不好居然是林绍唐的妈妈。

最后要离开的时候，庞黛的脚步甚至有些虚浮。她迅速地看了那边一直说的很欢的两个人，蒲妈脸上是开怀的笑，林妈妈嵌着无懈可击的淡笑。但就是这样，她的心里禁不住的惶恐。

终于逃开那个令人窒息的房子。

庞黛踩着高跟鞋噔噔走的极快，后面的蒲松柳忍不住喊她慢点。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

“蒲松柳，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见她有些生气，蒲松柳心里有些歉疚，先前他也不知道妈妈还会请别人来，只得歉声说：“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妈还请了别的客人。”

“你，你知道……”她想毫不留情地指责他，可是现在就算狠狠骂他一顿，还有什么用。做什么也不能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当做影像给抹了去。

“我承认，这次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庞黛冷笑一声，道：“下次？还会有下次？”

从大学认识她到现在，还从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神态，蒲松柳霎时有些慌了，“庞黛，我真的很抱歉，真的。你别生气了。”

庞黛嗤笑一声，转过头，“我疯了，我肯定是疯了。”疯了，才会来这里。疯了，才会因为被林妈妈看到而羞恼和恐慌。

蒲松柳想拉住她的胳膊再好好解释一番。他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这么生气，可是伤她的心，是他无论如何不想的。

庞黛甩开，继续向前走，不管身后的男人。察觉到跟上来的脚步，她回头喊了句让他停下的话：“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是林绍唐的妈妈！是我的前婆婆！是我昨天还在喊妈的人！”

知道眼前的人走远了，蒲松柳才苦笑一声。看着有些仓皇，有些狼狈离去的身影，他在心里问别人，也问自己。

因为是他的妈妈，你才反应这么大对不对？你现在依然还爱着他对不对？我……没机会了，对不对？

庞黛坐在公交车上，眼眶是热疼热疼的。车窗上倒映出她的面庞。

心里，五味杂陈。

刚才，她是被怒气冲昏了脑。这么多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冷静地面对，起码不会有气急败坏。

不错，是气急败坏。

特别是林妈妈似笑非笑看她的那一眼。

她明白了，早该明白。那不该有的，始终不能有。

就像，前几天在她心底的那丝幻想，只是幻想，命运便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一回到家，庞黛便失去力气般躺在床上，连穆璇来唤她她也没动。

到后半夜，她腾地坐起，掀开被子去小蚕豆房间，看儿子睡得正熟，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