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热闹的一顿饭吃完,司机先送了段文曜回去。
房间裴显早找人来打扫过,屋里头干净到他家那有点洁癖的小助理估计也挑不出毛病来,这房子他住了也有几年了,不知为何,这次回来却莫名觉得有些冷清。
没有了小助理牌专属叫醒服务,段文曜一连几天睡了个昏天黑地,一直到这天下午,裴显怒吼着把他从床上挖起来去见广告商,他才总算出了次门。
和广告商签完代言的续约合同,回程的时候路过一家甜品店,裴显让兼任司机的贺彪找地方靠边停了,自己下车去给老婆大人排队买甜品。
段文曜被经纪人念叨了一路,难得清净下来,正闭着眼靠在车椅上,忽听驾驶座上的贺彪嚷道:“咦,那不是舒柔吗?”
他蓦地睁开眼,顺着车窗往外望去,瞬间一怔。
路边装饰文艺的小咖啡店外站着一男一女,男人身形颀长挺拔,背对着车窗,看不见长相,此刻正抬手拉开店门,低垂着头和一旁个子矮矮的小姑娘说话。
小姑娘原也是背向这边,进门时,不知为何忽然侧过身来,露出半张精致莹白的小脸,一头黑发染成了浅栗色,发梢烫了小小的梨花卷,在日光下闪着莹润色泽,莫名晃眼。
车内,贺彪那大嗓门还在笑嘻嘻打趣:“这该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段文曜:“……”
能当一个好演员的,多少会精于揣摩面部表情,善于观察肢体动作。
已经进店的那两个人相互间动作客套又疏离,应该不会太熟,可哪怕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此刻看见她换了新发型在和别的男人见面,他心头的不爽值还是一秒就飙到最高点。
顿了一顿,段文曜才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这几天一直想拨,却没有拨出去的电话。
电话响了数声才被接起,那头的小姑娘带着点疑惑软声叫道:“曜哥?”
段文曜仍盯着咖啡店门看,声音刻意压低了两分:“嗯,在干嘛?”
那头静了一小片刻,才回道:“……啊,我在……相亲。”
舒柔垂着脑袋站在房门口。
指尖攥了攥了书包带子,抬手,犹疑几秒,最终还是按响了门铃。
之前在电话中,裴显说他接了个通知,要急忙赶回京市商讨个合同,面都来不及和她见,就直接赶去了机场。
虽然他还说了,段文曜现在身边还有别的人跟着,目前需要她操心的事情并不多,进组之后,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也都会有行程表,在他回来之前,她暂时的重点工作只有两样:一是监督段文曜按时吃饭,二是保证段文曜准时起床,但是,这样一来,也就相当于,她没有任何缓冲阶段,就要在还不熟悉工作内容的情况下,直接扛着压力正式上阵了。
舒柔忽然就感觉身后背着的双肩包像是比来之前还重了两分似的,肩膀不由微微塌了下来。
门吱呀一声轻响,她忙压下心头的紧张之意,端正站直。
开门的却不是段文曜,而是一个高大男人,乍一眼看上去,年纪不大,粗眉,国字脸,一脸能吓哭小朋友的凶相。
舒柔呼吸一滞,反应过来前,脚步已经在默默往后缩了。
余光瞥见门牌号确实是之前她进过的那间没错,电光石火间,才又突然想起前几天在网上看过的段文曜机场照,旁边跟着的保镖,依稀和面前这位有点像?
高大男人嘴一咧,笑出一口小白牙,形象瞬间从“杀人凶手”款陡转成“憨厚老实”款:“新助理是吧?进来吧,曜哥已经快准备好了。”
舒柔小心脏还在砰砰乱跳,想起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朝他笑了笑。
一进门,就见段文曜正从卧室中走出来。
男人换了件浅棕色衬衫,宽肩窄腰的身材,领口处纽扣散开,露出半截皮肤白皙、线条的流畅的锁骨,袖子随意半撸至手肘下方,衬衫下摆扎进黑色牛仔裤中,板型极好的牛仔裤将那双腿拉得修长无比,比方才穿休闲服懒散靠在沙发上的样子多了几分性感。
他正边走边垂头戴表,察觉到她视线,抬眼望过来,黑眸中有一瞬的怔然。
小助理瞥了一眼男人那双超级大长腿,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瞬间又丧丧地撇了一下嘴——
都是腿,为什么差距要那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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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曜带好手表,走到她身边,垂下黑眸。
“段老师。”小姑娘朝他点了下小脑袋,双手虚握成拳,放在身侧,看不到之前的伤处。
男人蹙了下眉,微微抬了抬下巴,偏过头没看她,状似不经意道:“茶几上有东西,自己去拿。”
舒柔:“……啊?”
小姑娘一脸不解地抬头望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
段文曜勾了勾唇,没说话,折身又返回卧室。
舒柔看着他背影眨了眨眼,不太确定他刚刚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不过仍然走到了茶几边,瞧清上面的东西之后,不由怔了一秒。
等她擦了手,拿茶几上的药油细细在伤处推散一遍后,男人才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机抄在手上,鼻梁上架了副大墨镜,沉沉的黑眸遮挡在内,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那个叫贺彪的、名字和长相一相凶悍的保镖,嗓音低沉:“走吧。”
舒柔“噢”了一声,将药油盖好,往包里一塞,迈着小短腿跟上去。
*
上了车才发现还有另一个小伙伴,也是个年轻男人,普通长相,正坐在驾驶位,不知是专门的司机,还是又一个保镖。
和三个几近陌生的男人同处一个狭小密闭空间中,舒柔微微有点不自在,指尖在掌心轻轻抠弄,偏过头去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