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白万万没有想到,中午还跟自己笑语晏晏的叔叔婶婶,才过半个下午,就变成了不能言语的两具尸首。灵堂当中停放着两具墨漆灵柩,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晞白怔怔站了良久,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管家阿福见他一直不说话,上前泣道:“少爷,少爷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晞白仍站着不动,喃喃道:“二叔、二婶……”
六尘今日往返奔波断崖谷两趟,早已精疲力竭,“扑嗵”一声,跪倒在沈氏夫妇的灵柩前,痛哭道:“老爷,夫人……,你们死得不明不白,不管到底是谁下的手,六尘都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报仇?”神志恍惚中,晞白猛地被“报仇”二字点醒,豁然甩开阿福,上前抓起六尘问道:“报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二叔二婶他们,……难道是被他人所杀?”
“少爷你看,老爷咽喉处的那道伤口。”六尘狠狠抹去脸上泪水,上前小心移开沉木棺盖,“老爷近来身体已经好转,况且又是多年习武跌打之人,总有三、四分功夫尚存于身,焉能被贼人轻易所伤?官府那边说是小贼杀人,纯粹就是一派谎言!”
在沈义山咽喉处,仅有一道不足寸长的细薄血痕口子,凶手的兵刃应该极窄,并且手法极快,所以才能在瞬间切断对方咽喉,几乎不留血迹。晞白只觉脑子一片混乱,手上拳头紧紧蜷握,六尘又推开沈夫人的棺木,也是一道手法相同的切喉之伤,这等入喉封血的厉害手段,绝非一般小贼能够施的出来!
“阿福……”晞白的声音在颤抖,“当时的情景到底是什么样?”
阿福双眼红肿,哭道:“天快黑那会儿,我让小霜去请老爷夫人用晚饭,结果没多久……,就听见后院有人打了起来。我们刚到院子门口,便看见小霜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问话,小霜她就……”说着,忍不住又是一顿悲声痛哭。
晞白忍住悲痛扶他,颤声道:“别急,你先把事情说完。”
“后来,我们就带着人冲了进去。”大约当时惊吓不小,阿福眼里还留着残余下来的恐慌,“里面一片刀光剑影的,夫人也倒在了地上,老爷……,老爷跟一个红衣人打在一起……”
晞白急问:“可还记得那红衣人的样貌?”
“没看清楚……”阿福突然跪了下去,不住叩头,“当时打得厉害,我们根本到不了跟儿前,我……,我对不起老爷……”
晞白有点木然,良久才松开哭成一团的阿福,“不怪你……”
六尘紧紧握着拳头,切齿道:“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到底是什么人……”晞白伤痛中心智混乱,将事情从头到尾仔细想了一遍,隐隐像有什么蛛丝马迹,然而一时间却又抓不住头绪。一想到沈义山二十年抚育之恩,平日里二婶、华音陪伴在身边,那些温暖的天伦之乐,心中的痛便愈发剧烈起来。只是此时此刻,还不是该沉溺悲伤当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