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莫名其妙,叫道:“这些个瓷懑,呆着不走的作啥?搧远咧搧远咧。”正叫嚷间,忽然后蓬似乎一动,但觉香风吹拂,熏人欲醉。锦袍客皱皱眉,随手抛下颗小银豆权充船资,大袖飘飘乘风而起,跃上河岸直往大桥驰去。他身法潇洒自然,犹如与长空融为一体无可分割。纵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丝毫不觉惹眼。
不过百来丈的距离,眨眼即到。锦袍客目光极锐,一瞥眼间就见桥上桥下,有两人正遥相对峙。桥下天竺僧形貌狰狞,浑身透发出寒冰烈火二气,看上去邪气逼人。桥头上则是位年方弱冠的贵胄公子。他气势远不及那天竺僧之盛,但遍体卦相萦绕,却也不落下风。
锦袍客停步轻噫,又只觉耳边风声微动。回头看去,只见那女子已不动声息站在自己身边。她头顶遮阳竹笠,垂下重纱尽掩绝世容光。以传音入密之法道:“这天竺僧武功不俗,似是天竺苦行一脉。”
锦袍客微微点点头,道:“那少年武功远为不及。但看他身上劲气,倒也属玄门正宗。奇了,我道门中几时出了如此一位少年子弟?”
他二人对答之间,桥面的天竺僧和少年彼此一问一答,瞬息间连拼两击。那女子奇道:“这少年所说风动幡动的典故,清惠竟闻所未闻。菩提本无树四句偈,更大含禅意,深具佛法之三昧。奇怪,这少年究竟是谁?”
锦袍客皱眉道:“且莫管他出身。那天竺僧看来孽根深种,此际已然恶意大盛,下一招就要拼命了。你我却不能袖手……咦?有高手过来了。”
那女子娇躯陡然一颤,道:“是极乐宗那妖僧!”话尤未毕,身法移形换形,早避到了岸边一,家酒肆屋檐之下。锦袍客随之而至,凝声道:“那妖僧也是天竺出身,难道这天竺僧是他网罗来的爪牙?”
这猜测一出口,锦袍客立刻就知道自己错了。言语间天竺僧冰火二气催运至颠峰,凝聚出螳螂形相凶狂扑噬。杨昭施展浑身本事周,旋,始终还是因为功力不及而败像毕呈。摩诃叶却及时赶到,借体传功施展六神诀,轻而易举就把天竺僧打得经脉尽断。然后杨昭向摩诃叶叫的那声“师,父”,更是清清楚楚传入了周围不少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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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僧竺法冉一代奇人,但终于却落得如此下场。杨昭见了,也不由得为之叹息。根据穿越前的记忆,这天竺僧本来应该无病无痛活到九十多,临终前才良心发现,把自己得到冰火七重天口诀的经历写下来,托付至交好友公开才对。而冰火七重天的修练法诀也因此辗转流传后世,开创了称霸思密达国的邪拳道场一脉。
可是现在,这天竺僧却提前圆寂而去,那么后世究竟还会不会有邪拳道场呢?而这是否又算是自己穿越而来之后,对历史所作出的第一个改变?
杨昭脑子里有点乱,一时间不愿多想,随手把天竺僧从腰间解下的布囊提在手里,转身走回摩诃叶身边,道声“师,父”。极乐正宗宗主点点头,道:“昭儿,适才一战,你伤势不轻。不如随为师先回极乐寺暂时静养,等伤势痊愈了再回王府不迟。”
所谓王府,对杨昭来讲不过就是座大宅院而已,谈不上有什么归属感。既然摩诃叶主动提出,那么他自然没有意见。何况刚才激战之后,此刻也确实觉得气血不畅,胸口和右臂的骨头也都隐隐作痛,不赶快好好治疗的话,实在是不行。
当下杨昭点头答应了。吩咐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王府亲卫,将不幸遭到池鱼之殃的无辜死难者连同那天竺僧都好好加以收敛安葬,又遣人回宫把这里的事禀告杨广和萧氏得知。一切安排妥当,五部众之中的法刑,也正好赶了辆马车过来,恭请摩诃叶上车。
摩诃叶半条腿跨上车厢,陡然一顿,随即不假思索回头环顾。凌厉如电的目光在跃马桥上下及两岸人群中一一扫视而过,被扫到的人当场如遭电亟,纷纷低头回避。霎时间倒像千百人在都向这位极乐正宗宗主俯首皈依,倒也蔚为奇观。
杨昭不解问道:“师,父,怎么了?”
摩诃叶嘴角隐泛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淡淡道:“没什么,上车吧。”放弃搜索,头也不回地登上车厢。杨昭随即跟上坐好,关上车门。车夫挽缰扬鞭,喝声“吁~~”那两匹壮健牲,口却就嘶叫扬蹄,瞬间拉动马车,辚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