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靳动了动唇角,看了一眼沈雨荨和小梓恒,却并未表态。
“子靳,你赶紧做个决定吧。”王素催促着。
她相信,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妻子藏有私生子,特别是萧子靳这种向来对任何事情任何东西都要求极高的人,更不可能容忍得了。
沈雨荨望着他,一直平静的眼底多了一份期盼。 萧家的人不相信她她可以忍,可她的心里隐隐还是希望萧子靳可以相信她的。
和萧子靳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有两个月了,以他的精明聪慧,不应该和大伙一样怀疑她的才对的!
如果连萧子靳都同意让她去验的话,那么她会伤心,失望,甚至难过......。
“那就验吧。”沉吟半晌后,萧子靳吐出这么一句。
而就这短短的几个字,却像刀子一样在沈雨荨的心上剜了一下,生生的疼了起来。
萧家的其她人都松了口气,脸上泛出计划得逞的笑意,唐晓甚至迫不及待地拖着大裙子去柜子内找剪刀。然后把剪刀交给萧漫,低声催促道:“快去,别又错过机会了。”
萧漫自然积极的很,拿了剪刀便往沈雨荨面前走了过来,笑得一脸虚伪:“大嫂,抱歉了,借点头发一用。”
“不行!我说了不行就不行!你给我滚开!”何玉娇急得抓狂,甚至用手去推萧漫。
萧漫被她推得脚步趄趔了一下,有些恼火:“沈太太,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心虚的。”
“我心虚个屁啊,我才不心虚......。”
“验或者带着你的女儿滚出萧家,沈太太你只能选一个。”王素不客气道。
带着女儿滚出萧家?何玉娇瞬间慌了,她好不容易才让女儿嫁进来的豪门,哪能说滚就滚?
沈雨荨眨巴了一下双眼,努力地眨去眼底的泪雾后,才抬头盯着萧子靳,语气满满都是失望:“萧子靳,我说过很多遍了,梓恒不是我生的,你一定要怀疑我是么?那好......。”
她抬手迅速地从梳好的发型上扯下一绥发丝,另一只手迅速地从萧漫手上拿过剪刀。
‘咔嚓’一声,发丝被剪落下来,她一场手将剪下的发丝甩在萧子靳的胸前:“拿去!”
萧子靳闭了一下眼,发丝从他胸前落在地面,表情一如即往的平静。
他的冷漠,让沈雨荨心寒,身上的婚纱也在一瞬间成了她此时最大的讽刺。
萧漫已经迅速地将掉在地上的发丝捡起,用事先准备好的密封小塑料袋装好后,又转向小梓恒,冲他笑盈盈诱哄了一句:“小朋友,借点头发用用好不好?”
小梓恒完全听不懂大人们在争论些什么,他看了看脸色各异的各位,又看了看何玉娇。
何玉娇已经急得六神无主,验和不验都是死路一条,她到底该怎么办?
沈雨荨迈步走过去,从剪刀从小梓恒脑后剪了一小簇头发交给萧漫后,一手拉过小梓恒一手拉过魂不守舍的何玉娇道:“我们走!”
“走哪去啊?”何玉娇情急地问。
“还能去哪?滚出萧家!”
“雨荨......。”何玉娇并不甘心就这么滚了,还在想法子糊弄过去呢。
可沈雨荨觉得在这里多呆一刻都是倔辱,所以她不得不走。
“等一下。”萧子靳出声,手掌因为扣住她的手腕。
沈雨荨回头,漠然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萧子靳,本小姐不陪你玩了!”
“你说不玩就不玩么?”萧子靳霸道地将她拉近自己,使她的身体与他紧密相贴,道:“婚姻可不是儿戏。”
沈雨荨气得用眼睛瞪他,用手肘顶他,可却丝毫挣脱不了他的控制。
婚礼在即,萧子靳又怎么会允许她离开?
就在两人暗自博斗得正欢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坐在沙发上的王素随手抓起话筒喂了一声,随即脸色一点一点地改变,由震惊变为惊恐,出口的话也是结结巴巴的:“你说什么......泽飞......泽飞他出了车祸......生命垂危......?”
听到她的话,客厅里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萧子靳和沈雨荨也是一愣,停止了拉扯的动作。
“泽飞......。”王素‘哇’的一嗓子喊出来后,身体往沙发上一歪晕死过去。
“妈......!”萧漫双手一抖,密封塑料袋掉落在地上,这个时候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扑上去抱住王素的身体摇晃着:“妈,你怎么了?二哥怎么了?”
大家都没有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王素刚刚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可以听得出来,萧泽飞出了严重的车祸,生命垂危。
萧家的人都被吓傻了,倒是萧子靳反应要快一些,几个快步迈到话机旁边拾起跌落在地的话筒放在耳边:“喂,你好,我是萧泽飞的哥哥......。”
沈雨荨冲上去给王素做急救,萧老爷子也被吓瘫在沙发上。
萧泽飞是死是活,最不上心的就是何玉娇了,自从萧漫从沈雨荨和小梓恒头上剪走发样后,她的目光就一直死死地盯着萧漫手中的兼密封袋。萧泽飞出事的消息传回来后,客厅里面乱成一团,塑料袋在地上被人踢过来踢过去。
她扫了一眼慌成一团的萧家人,猫下身子挤过人群,手掌伸向地上被人踢来踢去的密封袋,然而伸出去的手却被人一把摁住。她讶然地抬起头颅,看到唐晓正一脸冷意地盯着她:“怎么?想趁乱把头发拿走?”
何玉娇气结,没好气道:“唐小姐你老公都要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跟我抢这个?就不怕萧家的人骂你无情无意啊?”
说完,何玉娇一把将头发拽了回去。
唐晓虽然气结,却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萧泽飞生死不明的当儿跟何玉娇抢起头发来,不然萧家人真的会骂她无情无义的。况且她现在穿着庞大的婚纱,也根本抢不过何玉娇。
萧泽飞的生死固然重要,但她也实在不想错过这种扳倒沈雨荨的机会,然而,此时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玉娇将发样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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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大好的日子变成晦气的日子,新郎官生死不明,萧家只能紧急中止了婚礼的所有进展。
萧子靳在接完电话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匆匆出门了。
沈雨荨留在宅子里面救治王素,何玉娇暗松口气,带着小梓恒跑了。
王素只是受惊过度昏倒了,在沈雨荨专业的救治下很快便醒过来了,醒过来后的她一把抓住萧漫的双手大哭起来:“泽飞呢?泽飞他怎么样了?你们怎么没有出去把他接回来啊......泽飞......。”
萧漫抹了一把眼里的泪水,无力地安抚道:“妈,你别担心,大哥已经赶过去了,二哥他会没事的。”
“可是刚刚那人说你哥他生命垂危......泽飞......如果泽飞死了我也不活了......。”王素哭得肝肠寸断,萧泽飞是稳固她在萧家地位的保护神,是她的精神支柱,如果萧泽飞死了,那么她就真的活不下去年。
她突然一把抓住沈雨荨的双手,含泪冲她道:“雨荨,你不是医生吗?你赶紧去救救泽飞啊,泽飞他还是很爱你的,如果不是我的执意反对,他也不会跟你分手,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他吧......。”
沈雨荨两个手腕被她握得生疼,也是头一次被她这么握着,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王素的话无疑是让唐晓恼火的,她这个准新娘都还在这呢,她这位做母亲的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怎么到头来个个都被沈雨荨收服了?个个都把她当女神一样供着?
好好的婚礼没有了,萧泽飞生死不明,扳倒沈雨荨的机会又错失去而。此时的她只觉得心灰意冷,转身,一边拉扯掉身上的首饰一边往卧室里面走去。
婚礼取消,沈雨荨原因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萧家发生的事情又实在令她高兴不起来。
虽然很恨萧泽飞,可她并不希望他像现在这样被车祸害得生死不明,毕竟他还罪不至此。
她握着手机的犹豫半晌,才迟疑着拨通萧子靳的电话,刚刚萧漫已经打过电话给他了,得到的回复是萧泽飞正在急救室里面抢救,暂未脱离生命危险。
电话被人接通了,萧子靳的声音传来,疲惫中带着嘶哑:“喂......。”
“需要我过去帮忙么?”沈雨荨问了一句。
她可以想象到萧子靳此时应该是很心痛的,毕竟那是他的亲弟弟。
“不用,谁都不用过来,照顾好家里就行。”
“好,我知道了。”沈雨荨正要挂上电话,萧子靳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不是想听泽飞的情况?你放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目前应该还活着。”
沈雨荨张了张嘴,一时间既不知该怎么回应他这句话。
没错,她是挺想知道萧泽飞的身体情况,可他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怪呢?就好像她有多爱萧泽飞一样。
遇到这种情况,她甚至连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默默地挂上电话。
萧琴萧漫和唐晓都赶去医院了,家里确实需要她的照顾,所以她并没有去医院,也不太合适过去。
萧泽飞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三夜,小命是暂时保住了,但随时都有可能有危险。而他治疗的医院刚好是沈雨荨所在的医院,也是榆市较好的医院。
沈雨荨跟医院请的三天假期过完了,不得不回到工作岗位上。
萧子靳也回到公司处理公务,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就这么夭折了。
萧泽飞醒来时,是在一个星期后的中午,沈雨荨赶过去的时候,唐晓正扶着一脸憔悴的王素坐在病房门口的沙发上,萧子靳则安静地站在另一边。
“泽飞怎么样了?”她环视一眼大伙,最终望向萧子靳。
“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萧子靳说。
沈雨荨点点头,站在他身侧和大伙一起等待医生出来。
不一会儿,一位女护士从加护病房里面走出来,扫了一眼众家属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谁叫雨荨的?”
众人愣了一下,目光扫向沈雨荨。
沈雨荨自己也是一愣,道:“我是,怎么了?”
小护士浅笑道:“是这样的,病人自从醒来后就一直在叫着您的名字,还说想见您。”
沈雨荨头皮一麻,萧泽飞要见她?还一直叫着她的名字?他第一个想见的人不应该是唐晓么?怎么会......。
她偷偷看了旁边的萧子靳一眼,果然看到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还有唐晓,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她那杀人的目光正在射向自己。
“怎么了?”护士小姐打量着她:“有什么问题么?”
“呃......抱歉,我......。”沈雨荨想说自己不太方便也不太适合进去见她,王素却在这个时候蓦地坐直身体,瞪着她恼怒道:“不就是进去见一面,有那么难么?就算泽飞以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那也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里绕回来,你却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哪?”
沈雨荨知道王素心疼儿子,被她这么一通骂也没跟她计较,而是再度望向萧子靳,显然是在过问他的意见。
萧泽飞那么想见她,王素又骂得那么难听,萧子靳又有什么理由不让沈雨荨进去?
他闭了闭眼,语气阴郁地吐出一句:“去吧,泽飞还在等着你。”
沈雨荨张了张嘴,想跟他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地跟着护士小姐换防护服去了。
萧泽飞是酒后驾驶酿成的车祸,头部和内脏均受到重创,能捡回这条小命实属天意。
沈雨荨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无菌病房上,头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面色发白,表情痛苦,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股子意气风发。
看到他如此惨状,即便是心里有再多的仇恨也在一瞬间消失了。只是眼下彼此身份尴尬,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所以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手足无措地站在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