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坐在家里都还能祸从天上来,能平安都是福气。”
余声草草的点了点头,松口气,又踱回了柜台后头。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客户要的三百份茶叶总算是包装妥当,老爷子帮余声将它们层叠着摞进了纸箱,又贴上标签。
叶长生的电话便是此时打过来的,余声接起来时还愣了愣,“……长生?”
“阿声你能不能……来帮我付个帐,我没带现金。”叶长生的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窘迫。
余声又愣了愣,“怎么回事呢?”
“我和王江帆他们一起去医院看住院的同事,回到这边吃点东西,结果都没现金,他家又不能刷卡,所以……”叶长生解释道。
在听叶长生说原因时,余声回屋拿了钱包,出来后一面冲爷爷打了个手势,一面问道:“那你现在在哪里?”
叶长生报的地点离玉露堂不远,余声也曾经去过,是在老街附近的一个巷子里的老店,专卖粉面,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自然不会使什么支付宝或刷卡之类的支付方法。
余声一面想了想,一面又惊讶于几个人竟然都没有带现金,叹了口气,伸手打了辆车。
那一边坐在老食店里的几个大男人在叶长生打完电话后都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人忍不住问他:“你就这样叫女朋友过来付账,真的好吗?”
叶长生愣了愣,“有什么关系,今天用她的,明天就用我的,一家人计较那么多计较得来么?”
“不会不好意思么?”对方仍旧不解。
桌上上的是一壶政和白牡丹,汤色呈现杏黄且清澈明亮,滋味清醇,叶长生呷了一口,感觉有些愉悦,一天工作的劳累和看到受伤同事的唏嘘都散了不少。
他笑了笑,“怎么会呢,那些觉得爱人之间的感情不该用金钱去玷wū的,觉得这样就不纯洁了的,不过是不够相信对方罢了,因为我们总是说谈钱伤感情,所以下意识的不想欠对方的。”
这些话若是让余声听见了,一定是要惊讶的,原来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叶长生已经从他们这段感情中看到了这么多。
他的话让其余人都有些哑然,王江帆半晌反应了过来,笑骂道:“可以啊老叶,谈个恋爱还学会满地撒狗粮了?”
叶长生就笑,也不说话,然而众人都知他说的是实话,为爱的人花钱,敢向爱的人要钱,这是爱的双重证据,真正彼此信任的爱人,从来都不缺少这种证据。
余声很快就找到了老食店,她站在门口处对店主指了指叶长生他们,问了老板要多少钱,结了帐后走到叶长生的身边。
从她进门起叶长生就看见她了,看她同老板说话时抿着chún笑得不好意思的模样,仿佛看到了曾见过的yòu儿园的年轻家长去接调皮受批评的孩子时的模样。
有些不好意思,应和着说孩子就是不乖一定好好教训,但又并无真心的责怪,仿似溺爱。
他扬起笑脸,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斟一杯茶,“来了?这是政和银针,品相很不错,你也尝尝。”
余声依言落座,端了杯子,垂下眼睑抿了口茶汤,“嗯,是不错。”
从余声来,到叶长生和她走,他们的对话只有这一来一回,没有多余的话,平和自然得像他们一直在一起吃饭而不是刚见面,好似他忘了带钱然后让她来付账是件理所当然的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旁边看着的王江帆瞬间就明白,余声真的是叶长生的那根肋骨。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工作第五天~~~
今天要回家啦~~~
☆、舒城小兰花
从老食店回去的路上,余声终于问了叶长生关于城东化工厂bàozhà的事,事无巨细的问及每个细节,包括为什么去有什么人去bàozhà当时什么情况等等,一面问一面仔细打量叶长生的表情。
“你别怪我问太多,实在是心里怕得很,早上爷爷看报纸知道了这件事,我不知道你没跟他通过气就说漏了你在现场,他问我你好不好,我差点应不出来。”余声叹了口气,撅撅嘴,似乎有些埋怨,又有些委屈。
叶长生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将视线集中回前面的道路上,抿紧了chún半晌没说话。
余声愣了愣,随即觉得有些失望,有心再说什么,又怕惹他厌烦,只好撇撇嘴低下头去,有些不忿的抠着自己的指甲玩。
“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叶长生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而是当时觉得有些后怕,也、也有些委屈,要是我出了事你怎么办、爷爷怎么办……说多漏多,不如不说……”
正低着头的余声又愣了愣,微微抬了抬眼,斜向上的打量着他有些赧然的面色,心里突然就释然了。
她记得好像听谁说过,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才会觉得委屈。就像她小的时候在学校瞎跑摔了个跟头撞得头顶起了个大包,老师和小伙伴们安慰的时候她还坚强的说没事一点都不痛,可是等放学了在门口看见去接她的父亲时,却未语泪先流,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哭还要一边埋怨,“那个地板好硬的,撞得我痛死了,好疼好疼哇……”
这样一想,她的心就软了下来,在深处的角落里还有一丝疼,她已经许久没有试过这种感觉了,他对她好,好到要顾虑许多的细枝末节,宁愿忍着也不肯叫她担心的体贴,余声想了想,似乎自己也并没有怎么得到过。
“你就是个傻子……”余声伸出手去,用力的掐住了叶长生大腿上的一块rou,可是下去的时候又忍不住放轻了力道。
叶长生配合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嘴里说着再也不敢了,眼角却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仔细看看,也能看见上扬的弧度。
回到玉露堂时还未到晚饭时间,老爷子仍旧坐在门口的摇椅上,弯腰摸着不知是从谁家跑出来的一只土狗,见他们回来,抬起头笑道:“回来了?”
叶长生点点头,蹲下去也摸了摸土狗的头,见它乖巧的在自己手心里蹭了蹭脑袋,他便笑着又揉了揉。
然后抬起头对老爷子道:“爷爷,昨天遇到了些危险,没来得及同您讲,阿声说您早上看了报纸很担心,所以我要跟您解释一下。”
老爷子的笑收了收,点头认真的看着他道:“那你说,我听着。”
余声见到叶长生跟老爷子讲话时蹲着,便进了门去找凳子,然后将一张以前余父钓鱼时用的小马扎弯腰送到了叶长生的pì股底下。
叶长生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笑,然后就坐了下去,微不可查的伸了伸腿,舒缓了一下因下蹲而产生的麻木感。
听叶长生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老爷子虽然放下心来,但仍旧忍不住数落他自作主张,“你不说才会让我们担心受怕,下次不许再这样了,我老头子听不了你说几年了,阿声呢,你愿意让她一辈子都这样?你以为瞒着是对她好,焉知不是在害她。”
叶长生一愣,随即讷讷的点了点头,抬眼时忍不住往里看去,撞上余声似笑非笑的目光,立即抿嘴笑了笑,神情微赧。
余声在他的目光里抱了张矮几过来,又拖了张矮脚凳,取了茶器和热水,三个人在门口处就喝起茶来。
余声取了几个茶让老爷子选,老爷子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