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干燥,待余声喝到这杯施老翁特地手工制作的信阳毛尖时已经到了谷雨了。
老人家用这杯茶为余声饯行,话语中不无伤感和欣慰,“现在你已经很厉害了,到时候俺要是到了地底下,也能有脸面见你爹啦。”
余声闻言眼睛一酸,忙眨了眨眼,笑道:“不好,您长命百岁,千万别去见我爸,不然他来我梦里肯定要骂我。”
施维厉送她去火车站,临别前突然感慨道:“你现在干得不错了,要是明年你能带个女婿来,就更完满了。”
余声听他又提起这事,忍不住又翻了翻眼睛:“施大厉你烦不烦,是多怕我嫁不出去。”
“我不怕,我爸怕。”施维厉淡淡的道。
余声立刻就哽住,半晌才嘟囔道:“……知道了。”
施维厉看着她的侧脸,刚想说什么,火车站的广播就响了起来,余声要进站了。
于是他只来得及拍拍她的肩膀,叮嘱道:“路上小心,下回早点来,多住几天,让你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好。”余声重重的点头,毫不在意他像对小孩子说话一样对她。
过了安检后她回过身冲外面的施维厉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施维厉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转身。
余声不再理他,拖着行李箱加快了脚步往车门走去,突然想起那一个月里他说得最多的话,“余声,你必须学会这些,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愧对先人,才能当得起玉露堂的家。”
他还目光坚定的指着玉露堂的招牌对她说:“我知道你还年轻,要将一个招牌扛起来很难,但传承和发扬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我会帮你。”
余声想过,如果三年前没有他的伸手,她能有今天吗,答案是不能。
如果没有施维厉,今天的余声,一定还在为维持玉露堂的经营而煞费苦心,因为可能已经失去了更多的货源使得茶叶质量下降,进而失去更多的客源,最坏的结果就是关门大吉。
作者有话要说: ps:考试时间就这么定了下来,哎呀吓坏我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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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毛尖(下)
谷雨,一候萍始生,二候鸣鸠拂其羽,三候戴胜降于桑。
这一天的民俗众多,其中之一就是饮茶,一般雨前茶价格比较经济实惠,水中造型好、口感上也不比明前茶逊色,大多的茶客通常都更追捧谷雨茶。
所以余声带回来的信阳毛尖春茶,从特级到三级都有,且为数不少。
余声算是个会享受的人,即便知道新鲜做好的绿茶最好放置半个月后才饮用,但却忍不住想尝鲜,等到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她马上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叶长生几乎是踩着余声泡茶的时间点进来的,见到她时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只是淡淡的笑着和她打招呼:“回来了?”
余声愣了愣,随即笑道:“是啊有新鲜的信阳毛尖,叶先生要少少来一杯吗?”
“好,谢谢。”叶长生说完,又坐到了他平时坐的位置上,像往常一样开始复盘,然后继续上一次没完成的和自己的棋局。
烫杯,注水,水是纯净水加热至九十度的滚水,再用茶匙把茶荷中的茶叶均匀拨到玻璃杯中去,然后等待茶叶吸水下沉慢慢展开。
这些步骤是余声亲自在叶长生面前完成的,这让他觉得有些惊讶,他认识余声这三年,少见她那么完整的做完一套流程,毕竟玉露堂是个卖茶的地方,会坐下喝茶的只有相熟的想起来了来串门的街坊四邻。
他低头看见茶芽在杯中婷婷玉立,时而上浮,时而下沉,芽叶jiāo相辉映,十分生动好看。一时摸不准余声的意思,就抬头笑着看她,“老板娘似乎心情不错?”
“还好,只是觉得这么好的茶没人一起分享有些可惜,不过我不大会茶艺那一套,做起来也不好看,让叶先生见笑了。”余声同样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嘴角略微向上弯起。
叶长生知她自谦,笑着端起杯子闻了闻,叹道:“果然是好茶。”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一级?价格多少?”
“特级,不卖。”余声不假思索的应道,叫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失望,又笑了起来,“不过可以请你喝,像现在这样。”
叶长生失笑,眼睛微弯着道:“多谢。”
上好的信阳毛尖,茶汤色新鲜淡绿、明亮、香气鲜爽持久,滋味鲜浓久长,叶长生喝了第二泡后,心满意足的继续摆弄他的棋子,完全忽略了还在他旁边坐着的余声。
余声有些诧异,不相熟的人坐在一起不说话不会尴尬么,怎么他还能入迷成这样子,是她太没存在感了还是这黑白的棋子太迷人?
略略犹豫了一下,余声还是端着茶杯默默的回到柜台后面属于自己的地盘去了,只是她忍不住几次三番的伸头去看叶长生,每次都只看见他一边手抚着下巴一边手时不时在棋盘上起落,间或抿一口茶。
下午的玉露堂很安静,门外连个行人都不多,余声侧着耳朵认真的听,似乎能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响,叶长生坐的位置恰好在窗户旁边,光亮荷花纹镂空木窗投shè进来,打在桌上的玻璃杯上,反shè出微微的光晕。
余声突然觉得他像是在一幅画里,一幅画山画水画隐士的画,她愣了片刻后又失笑,怎么突然就觉得他似乎比她更适合这里了呢?
她正在不着边际的东想西想,门外却突然传来了阿珊的声音,“阿声姐阿声姐,出事啦。”
余声愣了愣,转过头有些茫然的看着话音刚落就冲进了门的阿珊,啧啧道:“见鬼啦,这么冒失做什么,二十多岁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哎呀,先别说这个,快找瓶活络油我用。”阿珊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摇了摇手吩咐道。
余声被她噎了一下,立刻双手叉腰瞪了过去,“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竟然敢吩咐你老板干活?”
“……我错了呗。”阿珊眨了眨眼,片刻后耸了耸肩,没什么诚意的认了个错,然后又着急道,“真的有事儿,你快给我找个活络油呀!”
“到底怎么了?”余声纳闷极了,一面从柜底的抽屉里拿出活络油,一面抱怨她道,“你说话能不能明白点?”
阿珊接过活络油,气愤的拍了一下柜台的桌面,“蒋婧又被她们家老婆子给打了,腿上都淤青了,还不让她回去,现在坐在外面哭呢,我给她拿个活络油涂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