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些不懂武功的寻常人来说,想必是吃够了这种苦头。
有提刑司在,无论如何,江湖人动手的时候对多点顾虑,说不定也能少伤些人。
这边窃窃私语了一阵,那个娃娃脸已经过来道:“还请公子给我兄弟解药。”
他竟然连试药都没说要试一试,杨蕴秋不由挑眉,不过,却没多说什么,随手就把一个白瓷瓶递了过去。
红色的药丸一塞进两个病人的口中,两个提刑就十分紧张,杨蕴秋也走了过去,他虽然对自己的药挺有信心,可到底是换了一个位面,谁知道这个位面的毒药会不会诡异到连他制作的解毒剂都不起效果。
为了保险,杨蕴秋干脆又暗中使用了一次延国那边昆仑一脉的‘净化术’。
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两个病人的脸色顿时就恢复不少,眼见一下子红润起来,那个娃娃脸的松了口气,小声叫道:“博英,你醒醒,博英?”
可惜,还是一动不动。
那个娃娃脸猛地扭过头瞪着杨蕴秋。
冷肃脸的那个,也是一脸期待。
那目光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杨蕴秋无语:“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解药确实能解百毒,他们不醒,也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大约是两个病人的身体状况的确有明显改善,他俩到没有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只是因为同伴不醒,面上的表情依旧算不上轻松。
杨蕴秋也无奈,这会儿要是刘胜在,那还好说,他真不是医生。
“不如去寻一个名医看看?”
两个提刑面面相觑,这时才想起来,有人病了第一时间应该去找大夫!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所谓关心则乱,他们看出自家兄弟是中了毒,首先想起来的当然是要解药,而且他们提刑司的人,很少在找大夫,连御医都不找,司里面就养着两个神医,都擅长给武林人士治病,和外面那些没什么经验的大夫们完全不同。
就是御医,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干成天研究武林人士的那些内伤,外伤,暗伤的。
这虽然是个武侠世界,却并不仅仅是武林人士的世界。
于是一行人上了马车,杨蕴秋看他们根本连高义都不看一眼,哭笑不得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肯定,下毒的是高公子,但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两个同伴中毒时间绝对不超过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我一直和高公子他们在一起,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下毒手。再说。做这种事总要有个缘故,高家平白无故的。去招惹你们提刑司做什么?”
于是,高义的待遇稍微好了点儿,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在了马车里。
杨蕴秋赶紧拿了点儿治疗外伤的药给他,墨绿色的药涂抹在的伤口处,清凉一片,伤口也肉眼可见地愈合了。
高义本来心存愤怒,不肯抬头。此时看见杨蕴秋药物的效果,也忍不住起了些许好奇心:“真不知道杨公子仙乡何处,居然有这么多灵药傍身。”
在他心里,杨蕴秋的地位更是直线拔升。
对于一个武林人士来说。还有什么比结交一位好大夫更重要的,万一中了毒,受了伤,认识一个好大夫,就等于多出几条命来。
这时。两个提刑大约是看他们的同伴虽然昏迷不醒,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便把刚才那一副不近人情的嘴脸收了回去。
那个娃娃脸还真心实意地跟杨蕴秋道谢兼道歉:“杨公子,王某刚才无礼。还请您不要见怪。”
他声音十分稚气。
杨蕴秋也是这会儿才发现,这两个威风凛凛的提刑年纪都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的绒毛还没有褪去。
那个娃娃脸叫王铮,冷肃脸的叫傅雪青,两个中毒的,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一个是王铮的搭档,狄博英,一个是傅雪青的搭档,叫叶苏。
四个人这次出京,是为了一桩一百三十二人被杀的惨案,月前从北地来了一户姓高的盐商家,做完买卖离京的时候,让人全部杀害,连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也没放过。
因为有人看见,说凶手只有四个人,形如鬼魅,连那人都被吓傻了,到现在还说不出囫囵话,目前有的信息,还是提刑司从他的惨叫声里探寻出来的。
这次的犯人有可能武功很高,肯定是江湖人,提刑司就派出了两组青衣提刑,寻常的案子,提刑司出动调查的,大部分都是黄衣提刑,要是查出点子扎手,就叫距离最近的青衣提刑去支援,但通常一组就够了,两组一起出动,不过是因为信息不全,为了加一层保险,结果,连受害者的家都没到,一组就折了一个人。
提刑司起码也有十几年没吃过这种大亏了!
高义显然也知道不好,却忍不住愤愤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才上岸不久,凭什么认定是我们下毒?”
他是有多么想不开,才莫名其妙地去招惹提刑司?
王铮站起身,走到车后面,一掰车底的木板,就出现一个暗格,他随手一拎,从里面拎出一个遍体鳞伤,浑身鲜血,看不出样子的人。
这简直不人不鬼。
高义一瞬间有一种想呕吐的欲望。
怪不得父亲再三强调,绝对不能招惹提刑司,那哪里像衙门里当差的?比他们这些江湖人还要有匪气!
傅雪青冷冷地道:“我剁下他第三根手指头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是你们名金堂的人,是名金堂下的毒,还没走远,我们追出去,正好追到你们。”
王铮也道:“名金堂老姑奶奶三毒清风楼的事,我们的考题里经常会出现。”
高义:“…………”
家大业大名声大也不好,容易背黑锅!
当年他老姑奶奶的未婚夫是远近闻名的才子,世家张家的嫡长子张明远,他第一天到京城,就赞美清风楼的月娘花容月貌,第二天花容月貌的月娘就生了满脸脓疮。
第二天,张明远赞美清风楼的邹姑娘风情万种,第三天邹姑娘就老了二十岁,变成鸡皮鹤发的老太太。
第三天,张明远赞美清风楼的当家花魁体有清香,让人流连忘返,第四天,可怜的花魁许诗诗只要一出汗就有一股恶臭,比狐臭还要恐怖一百倍,闻见的人恨不得把昨天的饭都给吐出来。
高家的老姑奶奶更是直截了当地堵在清风楼门前,告诉他们,要是张明远还上门,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了。
于是,京城各大青楼都把张明远当成毒物,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可高家那位,也不得不变成了高家的老姑奶奶,再也嫁不出去。
而且从那之后,高家的姑娘们全成了滞销货,闹到现在,还不得不狂刷温柔体贴的各项技能,硬生生把一群彪悍的侠女给逼成柔弱可人的小白兔,哪怕只有外表是白兔,那也得白兔下去,否则没人要了。
现在人家把他们家的那位名声远播的老姑奶奶搬出,高义也无话可说。
杨蕴秋低下头去,检查了一下那个已经变得看不出是人还是鬼的家伙,见他神色迷惘,显然被折磨的不轻,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办法自杀,估计是提刑司的人经验丰富,彻底绝了他自杀的法子。
一个人想死,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暂时顾不上他,两个病人重要。
距离最近的城镇是苏镇,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热热闹闹的街市,一行人直接去衙门,王铮把提刑司的令牌一亮,人家就麻利地给准备好厢房,连县太爷也亲自来招待。
王铮说要大夫,县城里最好的大夫没多大工夫,就聚集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