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瓦先生,”她问,“镇上以前有哪家工厂倒闭了吗?”
“这郊区附近不就是。”
络腮胡男人顺口应道:“就出去直走上二十分多钟,朝左边能看到——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可能是她的长相太有欺骗性,还真没引起对方的怀疑,“只是听说好像有哪家经营不景气的。”
“哦哦,那注意点。”
他提醒。
“那里一般没人去,年久失修太危险了,还不知道有什么呢。”
就是打算去那儿会会某位boss的三人:“…………啊哈哈哈。”
“这样一看还是有点远,郊区嘛也难怪。”
离公寓大门走出一段距离,简明佳手搭凉棚,远远地望向络腮胡管理人说的方向,“啊——我看到点影子了。”
随着周围的建筑越发稀疏,工厂厂房也近了。
这家占地面积不小,周围连开出的车道上都长了杂草,看上去废弃已久。卷帘门不知道被谁给划出道缝,虽然还卷曲地闭合着,但假使用力掀起来,还是够一个人钻进去的。
就是得小心点。
注意着别被铁片割到,林柚刚一成功钻进工厂,先被里面不知道累积了多少年的灰尘给呛得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
随后进来的简明佳也不由抱怨,“这怎么这么大灰?”
“估计废弃挺久了?”留在最后压卷帘门的耿清河也钻了进来,林柚四下望过一圈,“好暗啊。”
厂房里全不似外面的日头正亮,除了卷帘门漏出的那一丝光线以外再看不清其他。
林柚打开腰包。
“好了,恐怖游戏必备道具,”她说,“核能手电——开个玩笑,我昨晚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的。”
那俩箱子里除了换洗衣服就是生活用品,也就这能用了。
“……这个电够吗?”耿清河还记得上回那个没多久就失灵的。
“我连电池都带了。”
林柚按下手电筒,一道白亮的光穿透黑暗,照亮了前面的景象,“要不先去找找电闸?”
话是这么说,谁也不知道电闸在哪。唯一的照明手段只有手电筒,简明佳一路走得提心吊胆,突然之间响起的动静让她发根都要炸了。
她条件反射地一激灵,然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不小心踢到一块泡沫塑料板。
可下一秒,一口气还没松就生生悬住。
不是她发出的声音,那动静还在响。
某个形似人类的东西走进了他们的视野。
枯黑、干瘦,单薄的衣物残破地挂在“它”的身上,肋骨极明显地突出来。“它”差不多是成年人的身高,待那张腐坏而扭曲的面容转向他们的同时,远超出人类音域的怒喊声几乎要刺破三人的耳膜。
……好尖!
林柚被那腐尸叫得条件反射捂住耳朵,眼见对方磕磕绊绊却以惊人的速度跑来,她一回身,俩人秒懂她的意思。
——跑!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艾米丽说的那家工厂,过来的一路上他们也绕过了不少管子和废弃得都结了蜘蛛网的设备。
兜兜转转,身后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仍未消失。
转过一个转弯,林柚惊觉自己踢到了什么。
事不宜迟,她看清那东西的瞬间,一把拉住简明佳,把她往另一头一推,“拿着这个!”
简明佳:“啊??啊????”
她满头雾水,还是有样学样,和发小各蹲在一边。
“我数到三,”林柚说,“直接拉。”
“一、二——”
还在刺耳尖叫的腐尸更近了,他四肢诡异地弯曲着,却丝毫没影响到他的速度。
“三!”
横在路口的绳子猛然拉起,急于追那三人而根本没看路的腐尸“哐当”一声——
摔了个马趴。
窗户大开着,但她背后感觉到的凉意绝不是习习夜风吹的——因为那透着股能直渗入骨的阴冷。
“不用跟我遮遮掩掩了,就像老师想的那样。”
女孩说:“我把线索留在那儿了,为什么不拿起来看看呢?”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僵持半天,发觉对方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林柚还是再度伸出手,指尖果然探到两张薄薄的纸。
……还真在啊。
背后女鬼幽幽的注视简直如芒在背,但她还是屏住呼吸,够出那两张纸后,用手电筒照亮了上面的字。
一大一小,林柚先看的是那张小的。不到手掌大的纸片是从报纸上裁下来的豆腐块,新闻说的是某个化名小余的大学生在摩托车骑行时意外车祸死亡。
正好林柚昨晚瞄了眼手机的时间,这纸片还贴心地连同上面的日期一并裁下,事发是在一个月前。
而剩下的则是一张学生档案,林柚瞥见那上面的照片。证件照里的女孩笑得明媚娇艳,眼熟得不能再眼熟。她在四年前入学,但下面不知是谁填上去的记录显示,她在次年暑假就神秘失踪了。
……她和这个女孩同住了一个晚上,对方用的可不是档案上的那个名字。
林柚缓缓转过身。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没禁得住在看到女孩真面目时的一阵恶寒。
整张脸只有一只眼睛附近还算完好,其余部位都只剩血肉模糊的肌肉层。亏得另一只眼球还挂在上面,少了眼皮遮盖,看上去十足的可怖。
做了两个深呼吸,林柚稳住心态。
“我叫你什么,”她问,“范静书,还是薛瑶?”
女孩咯咯地笑起来。
“老师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随你喜欢,叫哪个都可以。”
她轻快地回答:“当然啦,前面那个是我取的假名。”
“那个人,”薛瑶朝林柚手里的剪报抬抬下巴,“就是杀我的凶手。”
这句话一出来,林柚顿时明了对方在那场“事故”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可不会相信是像报纸写的那样的意外。
想起那两个女生提过的失踪学生,事已至此,她也猜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