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自天明而起,天空黑云翻滚,遮盖天光。
暮东流凝视着安静蹲坐在自己怀中的熊猫,然后在它一脸不乐意之下仔细的看着它的爪子。
要知道,昨晚在那另一片天地间,这双爪子很是恐怖,上面似乎符印天成,星辰都能抓碎。
可是暮东流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后再捏捏,除了肉还是肉。
而今天这只熊猫似乎沉默的有些诡异,它静静地望着那山,看着上面被雨水冲刷着的石刻,很是安静。
一人一熊猫,此刻两个就像失了魂一样,看着天间的雨发呆,出神,亦或是各有心事。
净透的雨水淌过山壁便已然浑浊起来,变成黄汤,顺着那石刻的轨迹,留下无数纹路。
“哐嘡!”
安静的屋,却忽然被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打破,陷入某种古怪入定的暮东流亦是徒自惊醒,他视线偏转,看着熊猫正拨弄着那个埙,很好奇。
那埙,只有四孔,谈不上漂亮,却很古老,表面粗糙如泥,乃是那个老人所赠。
“呼……”
一声沉闷的声音不停响着。
暮东流哑然失笑,只见熊猫竟然抱着比它稍小的埙拼命吹着,直到最后脸都涨红了,累的挺着个肚子倒在地上,埙骨碌碌滚出去多远。
“不是这样吹的,他曾说这是以春夏秋冬为音,又如何能轻易吹响。”
暮东流淡淡道,他说着慢慢拾了起来,然后看着上面的血泥沉凝着。
“曾经很多人常对我说人生如棋,而如今,吾等却是真的深陷局中无法自拔。”
风起之下,无数雨沫飘了进来,淋在了他的脸上,淋湿了他的衣,淋湿了他的发。
他的心中不知为何一股悲凉油然而生,慢慢而起,如那潮水,蔓延着他的心。
“曾经,我有过怨,有过恨,有过怒,而如今……似乎什么都没了。”
那更多的是悲凉,压盖了所有情绪。
“她曾说过,世人皆在网中……”
暮东流的话语止住了,想到那张他痛恨的脸,还有那寂灭前略有迟疑的一指他沉默了。
风吹过,似一声无奈的叹息,手中埙不知何时已落到嘴边,吐气之下。
“呜……”
一声苍凉旷远的呜咽骤然响起,彷佛顷刻之间已响彻世间大地,这呜咽并非从那埙中传出,而是从天地,从那风那雨中传出,掠过人间大地。
那雨更凉了,凉的渗入骨髓,化作秋雨。
普通人没感觉到这一切,唯当世一些强者才有察觉,而且皆骇然失色。
“居然能以己身感悟终乱这四季,当世,真有如此高手?”
天神山上,草原的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着,化作枯黄,一道身影看见这一幕神情不由怔然,接着化作浓浓的不敢置信。
屋外的雨还是那般。
暮东流楞然之下慢慢回过神来,手中的埙也放了下来。
熊猫不知何时又钻进了他的胸口,睡着了。
“可是饿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粗狂之声,然后是一道身影出现在屋中,手中还提着一只烤的热气腾腾的兽腿,肉香四溢,刚睡着的熊猫则是下意识的嗅了嗅,然后嗖的一下就窜了出来。
“有点。”
暮东流点了点头。
那是那个巨汉族长,听见暮东流开口他的眼神则是有些疑惑,似乎暮东流的身上有了什么莫名变化。
“可有什么发现?”
迎着暮东流清冷的面容,族长慢慢开口,然后视线掠过暮东流掠过他手中不起眼的埙落在那正爬在兽腿上疯狂撕咬的熊猫。
暮东流也是如此看了过去,然后两人似乎同时收了回来,脸色都变得有些木然。
“恐怕,他们不会让你那么轻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