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不过只有二十几个学生,稍稍的围了一圈,站在解剖台的附近,很有秩序的向大体老师行了礼,然后开始课程。
“首先要做一个又大又深的y形切口,从肩部两侧切至胸骨会合处,再一直向下切至耻骨。”沈遇取出解剖刀,开始实施步骤并讲解。
他戴着口罩,四周围得学生都是清一色的男生,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手上的解剖刀上。
而他就像以往做过的很多次尸检一样,一点一点的,认真又细致的讲解。
“下一步是用解剖刀剥离皮肤、肌肉和软组织。然后,将胸部皮瓣翻起盖在死者面部,露出肋骨架和颈部肌肉。”
他说着,动作娴熟的将大体老师的胸部皮瓣翻起来,有一部分同学往后退了一下,显然是有点发憷。
沈遇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紧接着说下一步的动作:“用解剖刀在肋骨架两侧分别进行切割,然后分离其后的组织,将肋骨架从下方骨骼上取下。暴露出各个器官后,再进行一系列切割,分离喉、食管、各条动脉和韧带。然后,切断各器官与脊髓以及与膀胱和直肠间的连接。随后即可将整套器官一并取出,并一一分离,供进一步检查。”
他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这些话说起来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极为费时间的,他做的速度不快,因为这些学生大多还没有经历过实体训练,第一次观摩尸检过程也是需要时间来适应的。
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慢慢走过来的,从新奇到恐惧,然后就是习惯与麻木,再后来,这就变成了一种责任,职业责任。
…………
他上完了课,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剩下的所有事项都交给了实验室的助手,他摘了口罩,换了衣服,刚刚想着要歇一下,罗阿姨就打电话过来。
这么多天他都已经习惯了,每天临近中午的时候,罗阿姨都会先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以筝今天要喝什么汤,吃什么饭,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接电话,却是没想到罗阿姨却是慌里慌张的告诉他:“沈先生,你快到医院来,太太要生了!”
他几乎是一路飙车去的,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最后居然因为堵车被堵在了半路上,前面堵的水泄不通,他咬牙,下了车就开始跑。
于是,那天堵在路上的很多人都看见了那个跑在几百米堵车大道上的男人。
小丁和大刘、林谦几个当时也被堵在了路上,隔了好几米就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跑,小丁没看清是谁,张口就来了句:“这哥们够拼,都堵成这样了还能跑?”
四周都是汽车的鸣笛声,林谦倒是不说话,只是笑的很欢,慢悠悠的将手机调到照相机,“咔嚓”一声将外面的男人照了下来,摸了摸下巴,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把柄啊……
一路狂奔到的医院,远远的就看见罗阿姨在门口等他,紧跟着就是自己的爸妈和以筝的爸妈,谢荣老远就看见自己儿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沈遇此刻就像是劳碌鬼上了身一样,喘着粗气还要向各位长辈打招呼:“爸,妈,你们都来啦。”
谢荣拍了拍他,帮他顺了口气:“快去吧,她在等你。”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以筝感觉沈遇抓她的手都微微出了汗,明明是她生孩子,但是他却一脸比她还要紧张的样子,紧抓她的手不放,她想安慰他,但是阵痛袭来的时候,她却根本说不出别的话,直到临进产房的时候,沈遇还拽着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直到医生开始出声催他,他才摸了摸她的头,弯下身子吻了吻她,一字一句的对她说:“我等你出来。”
这话说得无比的艰难,他看着她煞白的脸,心疼的无法自已,以筝微微的扯出一丝笑,她想起原来孕吐那会儿,沈遇因为心疼她说过一句话,我们只生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
可是人大抵都是希望儿女双全的,她也希望,等到他和她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还能看见小孩子光着小脚丫满屋子跑。他们一起相互搀扶着出去晒太阳,约好谁都不能比谁先走。
不是有那么一句诗么?叫什么?哦,对了,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白首。相守,才是最美的爱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