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的站了起来,却是吓了毛豆一跳,从进入房间以来,她的神经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一有动静她就有点一惊一乍的,这也不能怪她,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心里害怕,也是情有可原。
“怎么了?”她问。
沈遇没有说话,只是像是神经质一样围着墙面摸来摸去,像是在找什么,他看起来很着急,毛豆向前走了一步,张了张嘴,未及开口,沈遇就说:“这房子下面是间地下室,应该有开关可以下去的,在哪里?”
他的手摸过的地方都是一片平滑,没有任何的突起,对于尸体检验他是行家,但是对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房子,他自问没有那么细致的心思,更何况是许天晟那样从来不走寻常路的人。
这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满墙的画就是一个问题,从进入房间你看到的就是一整片乱七八糟的画,而那些画画的很乱,没有任何的条理性,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所谓的开关就在画里,但是很难找。
他一点一点的摸下去,墙上的颜料自然不是鲜血,但是没有任何的气味,沈遇也没看出来那究竟是什么,只是沿着画的边边角角找下去,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难道不在这里?开关根本不在这里?他猛的回头看,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他们一进入房子就开始被误导,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来说,面对一个有着地下室的房间,第一个感觉就是开关在这里,房子是空的,只有满墙的画,无论是线条还是笔触,每一点都在给人误导,你一定会觉得,开关就在画里,可是这是正常人的思维,许天晟,他不正常……
错了!错了!全错了!这间房间的设置从一开始就是用来误导人的,他猛的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外面走,不在这里,一定不在这里,在哪里?开关……
他的脑子里闪现了无数种可能,仔仔细细的将整个房子的所有房间过了一遍,忽然想起那间书房,所有的地方都有灰尘,只有那具人体骨架干净如新,为什么?不是因为它是不久前才被弄上去的,更是因为它经常被人抚弄,那种摆弄人体骨架的心理才符合许天晟,开关就是那具人体骨架!
他急切的脚步声从楼层间传进来,许天晟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慢慢的扩大,他推了推眼镜,转身勾了以筝的下巴,依旧是痞痞的笑,这种笑太不适合他,所以灯光下他的脸看起来都是扭曲的。
以筝说不出话来,只能任凭他勾着自己的下巴,他的手微微用了力,以筝感觉到他在紧张,一向嚣张残忍的男人,居然也会紧张,多么不可思议。
很缓慢的,许天晟开了口:“秦小姐,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每次看到的时候,我都有一种将要把它摘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永久收藏。”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慢慢松开了她的下巴,转而覆上了她的眼睛,继续说:“如果你觉得一双眼球会孤单,我可以让沈遇的眼球去陪你,你们可以永远……看着彼此,永远……”
以筝呼吸粗重了些,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却被他一把抓住头发,硬生生的扯了回来,她吓得想要往后退,可怎么都动弹不了,无助,惊恐沿着皮肤一点一点的爬上来,想要将她一点一点的吞没,就在这时候,她清晰无比的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她几乎同时看见了沈遇焦急的脸,可是同时的,一把刀慢慢的停在了她脖子上的大动脉。
刀锋凉的像是一条黏腻的蛇,沿着她的动脉慢慢的滑动,全身的都开始发冷,她不敢再动,因为此时命悬一线。只要刀锋稍稍往深里去,她的鲜血就会呈喷射状涌出来,这死法太难看,更何况她还有孩子……
即便是她死了,孩子也不能死,她要给沈遇留下一个孩子,他那样的性格,若是自己不在了,又没有孩子陪着他,岂不是孤独终老?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沈遇此时呼吸完全是乱了的,他三两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就看见许天晟手中的刀慢慢的划上了以筝的脖颈,他脚步一滞,停在原地,毛豆随后走了下来,一看到眼前的场景,立刻就有一种稳不住身子的感觉。
这下,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想在意,和许天晟这一起的日子里,虽然他从不带她去见父母,从不说要带她回家看看,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的承诺,可是不管真假,他们曾经在一起,是快乐的。
原来沈遇告诉她的时候,她还不愿意相信,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却由不得她不信。
她呆立在原地,却是哭不出来,原来,人在巨大的冲击感面前,是哭不出来的。
她第一次明白,原来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一样,心心念念的人,不过是一个人人厌弃,丧尽天良的恶魔。
“你可真是一个魔鬼……”这是她在见到许天晟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伴随着这句话却是一声笑,那笑声很凉,直直的能凉到人的骨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