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凝已经奔到了海边，她的视线在姬立行与柯鲁两人之间游移。

最后，停留于那抹白色身影。

上帝啊！怎么回事？他是什么时候会这项运动的？

只是这个时候，她忘记了那些纷纷扰扰。夜色渐渐深沉，他微笑的俊容就这么映入眼底。一个大浪袭向了他，展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小手揪紧了衣角，在翻滚的海浪里，她的视线不停地寻找那道白色身影。

果然，海面上依旧是两道人影。

他甚至跃起于浪头之上，朝着她抛了个飞吻。

展凝心里一颤，双颊开始微微泛红。幸亏现在夜幕降临，不会被身旁的斯顿发现。她望着他的身影，开始雀跃呐喊，“干得不错啊！”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浪头从他的身后打起。

“小心你后面！”她再次提了一颗心，着急地吼道。

浪头像是猛兽打了下来，那道白色身影又消失了。

她慌乱了心，目光在翻滚的海面上搜索，心里暗暗呢喃：怎么没出现？怎么找不到？你在哪里？姬立行？姬立行！你出来！快点出来！别再玩了！你人呢？去哪儿了？

仓皇之中，视线捕捉到了一抹身影。

展凝扬起唇角，却因为对方不是白色背心而感到落寞。刚刚飞扬的唇角，瞬间淹没了弧度。

“怎么回事？他人呢？”她终于忍不住了，扭头问道。

斯顿也在诧异，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怎么人不见了？”

两人怔忪了一会儿。

斯顿察觉到事态不对，他上前一步，脸色顿时沉重，朝着柯鲁大吼道，“柯鲁，快找人！找找他！他怎么不见了！快点！”

“姬立行！姬立行！你出来！你快点出来！你在哪里！”展凝忘记了他们还是“陌生人”的关系，她完全顾不上其他。只是瞧不见他，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是被人抓住了快要被捏碎，怎么会那么疼痛呢？

远处，季海玄隐约听到了吼声，他也奔了过来。

“怎么回事？”

展凝已经慌得不知所措，红了眼眶，语无伦次地说道，“大浪冲走他了，他不见了！怎么办？他不见了？快找人，找人救啊！找人啊！”

“什么？”季海玄也惊了，这个时候骨子里那份属于亲人的血缘关系让他无法隐藏自己的担忧。他急忙迈开脚步，朝着沙滩另一头快跑，“我去叫人来！”

天色黑了，海面显得不太平静。

柯鲁在海面上探索着那道身影，可是却徒劳无功。不久，他也上了岸，朝着展凝以及斯顿凝重地说道，“快通知海上搜索队！”

“姬——立——行——！”

展凝脸色惨白，双眼中满是不安以及焦虑。她朝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突然拔开脚，奋不顾身地朝着大海奔了过去。只是想要去找他，他怎么会不见了？只是觉得还有什么话没对他说，虽然连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话。

海水扑向了她，掩埋了她的双脚。

“展小姐！”赫塔迪两兄弟同时惊呼出声，朝着她奔去。

那些呼喊声已经听不见了，展凝拼了全力往前跑，冲进了海水里。海浪有着巨大的冲击力，朝她袭来，又将她卷向大海深处。她尝到了海水咸涩的味道，却也感觉到脸上一阵温热湿润。冰冷的海水，打湿了她全身。

可是有人却从身后一把抓住了她，那么用力。

她没有回头，却是奋力地甩开，“放开我！放开我啊！我要去找他！”

“是我！”深沉的男声从她脑后传来。

展凝一愣，瞳孔瞬间放大又收缩。她刷得扭头，瞧见了那张俊容。失而复得的喜悦在心里慢慢盘旋而起，整个人僵在那里，竟然一动也动不了。她望着他，眉宇之间竟然有了几分酸楚。瘪着嘴，像个孩子忍着哭泣。

“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姬立行也是浑身湿透，他伸出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海水。

展凝怔怔地望了他好一会儿，只觉得爱恨交织。回过神，发狠似得一下子将他推开了。他一个踉跄，朝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她咬紧了牙关，低着头朝着岸上奔去。步子跨得那么急，她突然感觉自己刚才像个白痴。

“乐乐！”姬立行脱口而出，追上了她。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入自己的怀抱，柔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开玩笑，让你担心了。我错了好吗？”

“你觉得很好玩吗？你是不是觉得看我为你担心，你觉得很开心？”她的声音闷到不行，带着些哽咽，“我告诉你，我没有为你担心。以后再也不会了。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你放开我啊！”

“不放！”姬立行更是将她抱紧，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他在她耳边沉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错了好吗。”

展凝被他抱紧在怀，她试图着想要脱离。只是他的双臂竟然像是铜墙一样顽固，她硬是无法甩开。反抗了一会儿，那份焦虑的心情也在挣扎的时候消散了一些。她停止了动作，他的气息渐渐包围自己。

“放开我。”只是吐出了三个字，克制着残余的那点颤抖。

姬立行心里是开心的，更是欢喜的。

方才他不过是一时玩笑，也许玩笑里，连自己都有些试探的意味。是的，他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否还是如此重要。当她说了她有爱别人的权利之后，当她说了爱一个人不是就可以爱到最后之后，他突然还想知道这个答案。

如果他在她面前消失，她会不会发疯呢？

“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开玩笑了好吗？这次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他依旧沉沉忏悔，可是那份感动却还盘旋在心里。

幸好，幸好她对自己还没有淡却。

有一段时间，他真得好怕她会突然释然自己。

“我爱过你恨过你伤过你怨过你念过你，我们不要一直这样下去了好吗？”姬立行想起种种过往，突然之间发现他们不过都是在原地兜兜转转的傻子罢了。

他可不想他们再花十多年时间，然后才明白各自在彼此心中的重要。

展凝听到他这么说，只感觉一阵悸动。

彷徨、不安、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真得还能够继续吗？像从前一样？她小心翼翼呵护着自己的心，不像再受到半点伤害。只是，她还能敞开心扉，重新接受他吗？而她，已经变了。他，也已经变了。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她低下头，几乎是喃喃自语。

姬立行叹息一声，沉沉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那么现在呢？还有未来呢？那么多的明天呢？过去回不去，抓住每一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