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的那件事情,或许会成为德拉科一辈子的死穴,他将为布下此无尽的谎言。
可是那又怎样?她也在时时刻刻欺骗自己。严格算起来,他们两个互不相欠。
这是一个卑鄙的念头,可更加让他觉得卑鄙的是,自己居然因为它而感到了少许轻松。
过了许久,德拉科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了,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回忆起以前的表情,然后扯动僵硬的嘴角,冷冷地说:“我和他一向不和。”
一旁的他挑起了眉角,淡淡地说:“那孩子并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赛拉愣住,微微点了下头,她对这些贵族之间的事情了解得很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无论是德拉科还是那个人都有意无意地把她从那个圈子隔离出去。她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对德拉科说:“扎克利并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德拉科啧了一声,说:“难道你就觉得我是个小心眼的家伙?”
“或许是有点。”他说,或者就冲着某个人居心不良,他就没办法对这个马尔福家的小崽子有什么好印象。
赛拉没有办法为德拉科辩驳,事实上,她也有点赞同了,得到德拉科的瞪视后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前在霍格沃兹的时候你们两个又不是同一个年级,加上他去年就毕业了,你们就更加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了。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矛盾才对。”如果忽略掉两人是同一个主人这件事情的话。
德拉科语塞,精明的脑子变得有点混乱——他在考虑说什么样的谎才能掩盖过去,如果能够让她再也不提这个事情那就更好了。“家族之间一旦牵扯到了利益,就什么都可能发生。”好半响他才镇定地出声。
“布雷恩和马尔福并没有什么冲突,但是私下……说不定。”他懒洋洋地说。
“赛拉觉得他现在的心情肯定很好,因为他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一一为她解惑。可这莫名其妙的状况却让她又是疑惑又是忐忑。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他轻轻笑出声来,猩红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德拉科的侧脸,看着他额角微微沁出来的冷汗,他意味深长地说:“一个名副其实的马尔福。”话音落地,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平淡无波的眼底突然凝聚起充满压迫感的冷意。
然后,他看见眼前这个小马尔福垂落在身边的手蓦然收紧成拳头,死死地攥住自己的衣角,可他依旧面色如常地看着床上的小病患。
——果然。
“明天就要回霍格沃兹了,你的东西让查查帮你收拾就可以了,缺的东西到时候再去对角巷买一些……”德拉科突然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一定要准备件漂亮的礼服,我今年就毕业了,毕业晚会上我可不希望我的舞伴因为穿着朴素被人笑话,当然,你如果敢穿斯莱特利学院袍的话,那就走着瞧吧。等会喝了药之后好好睡一觉,要不然在列车上有你受的……”
赛拉错愕地看着急速碰撞的嘴唇——德拉科很少这么絮絮叨叨,一开始的惊讶渐渐平缓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失落感。“德拉科,我不会去霍格沃兹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偷偷看了一眼这个事情的决定者——他一只手懒洋洋地撑住脸颊,从她的角度看不清楚他脸上表情,不过她明白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德拉科突然停了下来,很是错愕地看着赛拉,好半响才呆呆地出声:“……什么?”
赛拉深吸了一口气,收敛起神色,漠然地盯着被子上的某一朵印花轻声说:“我不想再去霍格沃兹了。”
掩盖在被子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心脏上压了一块沉甸甸的东西,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咽了咽喉咙,将里面涩涩的感觉吞了下去,静静地等到他的反应。
她这些天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答案,为的就是现在——如果他问为什么的话,她就会说不适合呆在霍格沃兹,妈妈过段时间会帮她办理休学手续。如果他问她会去哪里的话,她就会回答跟着爸爸妈妈出去旅游一段时间,然后在加拿大的一所私立学校上学,如果……如果他不希望她走的话,她只能装作没有听到……
可无论答案是什么,事实只有一个——她要听从那个人的命令,老老实实地呆在他指定地某个地方。
等了许久,房间里面只有呼吸声不断徘徊,厚重、压抑。
德拉科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然后倾过身子,朝着赛拉的脸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扫过她的左脸,最后覆盖上光洁的额头。
也因为他的动作,让赛拉发现了一个惊恐地事实——她没有缠上绷带!身体颤抖了一瞬,她感觉自己的温度瞬间被抽离了,可奇怪的是,她没有办法感受到德拉科掌心的温度,记忆中暖暖的感觉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只有淡淡的烟草味在提醒自己眼前的人的确是他。
他的手掌很大,遮住了大部分的视野,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睛的动作轻轻扫弄着他的掌心,赛拉只能看见他微抿的薄唇还有棱角分明的下颚。稍一转移视线,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正保持着规律,缓慢地用细长的食指敲击着膝盖。
只是一瞬间,原本僵直的身子就放松了下来——不用怕,不用担心,有他在,他会帮她处理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