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在心里迅速发酵，她双手合十，闭目祝祷，“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智宸，你不会有事的。”

半个小时以后。

急诊室的门开了，黎智宸出现在她面前。

他穿着整齐，淡定从容。

程曦思绪抽回，杵在那儿，震惊地望着他。当他一步一步走出来，她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不悦地蹙了蹙眉。

“你怎么来了？”他双手插入裤兜，幽深的丹凤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声音反而清冷。

程曦还在震惊中，她仔细凝视着他，脸色比自己还好，那刚才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

他微凉的眸光淡淡扫过她，抬步离开。

“你的胃……”程曦转身追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跟在他身边，“你的胃怎么样了？”刚才有人在电话里说，经过4个小时的抢救，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你在关心我吗？”他的声音凉凉的，迈开的步伐帅气凛冽。

她紧随他身边，紧紧地抓住他臂弯，“当然啦，不然我怎么会赶过来？医生说你抢救了4个小时，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真够及时。”他声音低沉，“把胃洗了，没什么大碍。”

“你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即使是不开心，也不能这样折磨自己。”电梯里，她皱眉恼他。

他却保持着沉默，绷着俊颜，心情差到了极点。

“我需要你的解释，你可以满足我吗？”程曦挽住了他臂弯，跟他走出了电梯，认真地询问，“严宅那一切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多条人命……”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相。”他止步，侧目看她。对于她一开口就提这事，怫然不悦。

程曦微愣，他的眼眸忽然冷如坚冰，却风轻云淡地开口：“所谓的真相只是你相信的那一种而已。”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程曦因为下午质问他而愧疚的心情霎时消失，她杵在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中，双手一点点地攥紧。

真相是她相信的吗？

他不屑跟她解释了吗？

开着车在马路上兜了一圈，想到小包子还在家里，最终，程曦还是开车回去了。

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停车场，黎智宸的车影都没有。这一点，如她所料。

他没有回来……唇角上扬，带着些自嘲的失落。

客厅里，小包子见着程曦，跳下沙发，朝她跑来，“妈咪！你去哪里了？”

“程曦摇摇头，唇角上扬，“咱们去看看爸爸。”

“嗯！”

医务室里，严景睁着深邃好看的眸子，光影下，面容温和，他靠在床头，除了还有心跳，除了眼睛会眨，几乎没有什么生命体征。

他比以前更瘦了。瘦得让人心疼。

见着程曦，他没有丝毫反应。

“爸爸，你醒了？”小包子跑过去，拉起严景温热的手，好奇地凝视他的黑眸，“爸爸，我是兜兜，你还记得我吗？”

即便是将小脸蛋凑到了他面前，也是得不到丝毫回应的。

一幕幕，看得程曦心酸。孩子的期望简单，却比登天还难。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正好盖住他的胸口，握起他的另一只手，放在掌心轻轻地搓着，“其实像你一样……也挺好的。”她的眼神黯淡，深深叹了一口气，唇角浅扬：“再也不会有烦恼。”

“妈咪，你说爸爸还会醒来吗？”床的另一边，小包子歪着脑袋期待地询问。

程曦摇头，没有说假话，“这样子，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她是医生，对于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小包子惊讶地“啊”了一声，有些失落，看出妈咪也很伤心，他就乖乖闭了嘴，玩弄着严景白皙修长的手指。心想，爸爸再也不会带自己去坐过山车了。

这一晚，黎智宸没有回来。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阿强就开车来到了别墅，他的职责就是接送小少爷去学校。

“妈咪，是阿强叔叔！”餐椅里，小包子跳下来，拧过书包便要出门。

程曦一把拧过他肩膀，“你吃好了吗？”

“吃好了！”他顺带拿了块烤面包，高兴地冲到院子里，“阿强叔叔，吃面包！”

“谢谢兜兜。”阿强弯下身宠溺地摸摸他的脑袋，小声询问，“妈咪在吗？”

不等小包子回答，程曦走出了餐厅，远远地和阿强四目相对，她挺尴尬的，但还是硬着头条朝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