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亦瑾他们都觉得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紧张的不行。
“大哥,轻陌醒不过来了。”亦桓这一声哀嚎,吓惨了亦瑾他们。
“什么?”
他踉跄一步,一个没站稳,跌在了地上。
待亦瑾看到入定着的宁轻陌的时候,蹲下身子,看着宁轻陌那张好似睡着的容颜,整个人都陷入了无边的悲伤中。
但是,他还是有些庆幸的。
“我还以为…轻陌死了。”他说完就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咒骂道:“呸,瞧我这张破嘴。”说着他就站起身子,冲还在抽噎的亦桓笑道:“你个小子真没出息,哭什么,只要轻陌还活着就好,她总会醒过来的,你想,他舍得我们吗,舍得她的爹娘吗,她舍不得的,所以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话是那么说,可是要等很久呀。”亦桓嘀嘀咕咕的,还是很难过。
“很久也要等,难不成我们就将她丢在这里,自己出关去吗?”亦崇瞪了眼亦桓,动不动就说丧气话,真想打死他。
亦桓揉了揉眼睛,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
他们好好将灶房的门关起,全部挤在那庭院中,泡着的茶已经冷掉了,可是亦瑾丝毫不介意,一口就给灌了。
“独琅还没回来是么?”他心中猜测估计独琅没回来,可还是不放弃的想问一声。
“大哥,独琅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说他会有危险?”亦桓贴着亦瑾,好奇的很。
亦瑾深深叹了一口气,脸色凝重。
“可不止独琅呀,就连龙太子和太子殿下,我都说不好会不会有事,如果他们的魔气在体内到现在,估计也无回天乏术了。”
“什么魔气?”凤娘听得糊涂。
“之前关内不是有魔族入侵么?那丫头受伤了,是龙子夜和天宫的太子殿下将她的魔气吸走,她才能好好活下来的,然后独琅和亦瑾就要护送那两个去西海的安魂洞去除魔气,这不,一个被滕夕颜抓了起来,一个还到现在还没回来。”花蓉这次难得有耐心给凤娘说了来龙去脉。
凤娘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要魔气还要在体内的话,估计也可以不用做什么西海太子天宫太子了,直接去魔界做太子得了。”凤娘这话一落,其他人都闷闷的看着她。
凤娘尴尬的笑了笑道:“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这是愉快气氛好么?”
“不带你这么愉快的,我现在心情很沉重。”亦桓那认真的样子真是让人不习惯。
“那我们出关去找找?这样轻陌要是醒了看见独琅,一定很开心。”亦皓想着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花蓉嗤笑了一番:“漠北有多远你们知道吗?现在就不说漠北有多远了,漠北的那些非人非妖的东西有多野蛮你们知道吗?好,就算你们这个也不知道,那就说这出关好了,如果那个滕夕颜死了,仙盟不会善罢甘休,这个宁府是肯定要找来的,如果,她没死,她估计也会记恨你们没一个人救她,或者,她也会冲着魂锁而回来,到时候你们都走了,宁轻陌还在府里,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谁负责?”
他们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
“那…我们就在这干等吗?”亦瑾嘀咕着,觉得心里很不爽。
“我们并不是组织你们去找独琅,但是,眼前宁轻陌也很危险。”凤娘知道他们的心思,可是两者只能选择其一,还是要他们自己决定的。
他们每个人都蔫儿不拉几的,都没有精神。
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这个宁府里头干等着。
一天一天,一日复一日,他们每天都会有人轮流陪宁轻陌入定,一待着就是一整天。
宁轻陌的周围被摆着许多的盆栽,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一年一年,太阳从出升到落下,整个宁府,经历了阳光的日晒与月光的洗礼,依旧在雪上上巍峨的矗立着。
门前的那一片桦树林终于长成,凤娘让亦瑾他们砍了些下来,和花蓉一起做了许多的桦树皮酒壶,凤娘还在酒壶上绣上了他们每个人自己的名字,给他们每个人都分了一个,花蓉也将从宁轻陌那里拿来的桦树皮酒壶放在了宁轻陌的身侧,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们一直守着这个宁府,没有一个人离开过,花蓉和凤娘两个人的切磋,不知从何时可以换对手了。
一开始是若临仙君和凤娘打的难舍难分,后来又有亦桓不怕死的和花蓉对着切磋。
整个宁府,都沉浸在一片和谐之中。
偶尔他们有人下山去采购,听山下人说,这一年的极雪之日,是往年来最冷的,也是灵气最足的,听说很多人根本都没法到达山上,就在半路被冻死了,这一年,这个雪山又造了不少的孽。
所以极雪之日过去之后,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再来这雪山上,除了…
凤娘在忙碌着,他们将宁轻陌待着的灶房给改成了她的闺房一模一样,灶房重新挪了个地方,凤娘里里外外跑的很勤快,因为花蓉有朋友来了雪山。
听说,是之前就跟她一起在雪山上住着的。
高手与高手之间的会面,亦桓他们本来一个人都不肯出现,但是花蓉非要培养他们的气质,生生将他们拉着陪自己。
足足有五六个,全部都是冷面。
亦瑾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端起茶杯,鼓足勇气道:“那个,前辈们,我敬你们一杯,宁府欢迎你们。”
那五六个男女都淡淡然的看着他,也不动。
亦瑾紧张死了,拿着杯子的手都在颤抖了。
“行了,你们可别吓他,他胆子小的很。”花蓉打趣道。
那几个人忽然有人破功笑了出来,然后越笑越大声。
“哎呀,花蓉呀,你都不知道,这高处不胜寒,待久了,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热情的欢迎了。”
亦瑾一听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差点没瘫软下去。
亦桓一看机会来了,连忙也端起杯子借机道:“来来来,前辈们不要客气,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等下饭菜好了,我们喝个痛快。”
“好,喝个痛快,我可是馋了花蓉说的凤霖姑娘的好酒几百万年了啊。”那带头的中年男子豪迈一笑,将一杯茶也喝出了陈年好酒的架势。
“哪里还是姑娘,已经老咯。”凤娘正巧着端着菜出来,听到他称她为凤霖姑娘,笑的是合不拢嘴。
“诶,你跟我们比比,不正是小姑娘嘛,而他们…”那人指指亦桓他们笑道:“他们在我们眼里,就是还奶娃娃,哈哈哈哈。”
就是小娃娃他也认了,亦桓连忙露出谄媚的笑容。
饭菜好了以后,他们就着坐了一桌。
七七八八的,人员还挺齐全,除了若临仙君和楼江山不在,若临仙君今日正巧轮到他陪着宁轻陌,而楼江山则去了雪山之巅去看望羽梦尘,他之前跟着他们去过好几趟,也算听说了羽梦尘的事情,之前宁轻陌醒着的时候,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在那洞口待会的,顺便陪羽梦尘说几句话,虽然,从来没有人知道里面的人究竟能不能听到。
之前宁轻陌醒着的时候所持有的习惯,他们都延续了下来,并且保持的很好。
他们都默默的有了一个不成文的习惯,他们一定要等宁轻陌醒过来。
不管那个时间是有多久。
“你们说这个是宁府,可是你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姓宁,那这个府的主人呢?”那中年男子,蓝彦喝了一口凤娘酿制的老酒,眯起了双眼,好一阵回味。
花蓉放下杯盏,眸光黯淡了不少。
已经好几年了。
在这雪山上,每一天过的就好像眨眼一样。
可是宁轻陌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们从开始的期盼到失望,再从失望到期盼,已经渐渐的变成了习惯,习惯等待,习惯没有宁轻陌的安静,就这样在漫无边际的雪山上等待着。
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陪着他们在这里耗着,她还可以过回她那潇洒的日子去,依旧可以对他们的生死不管不顾,可是,自从凤娘那一日让她看着宁轻陌的眼睛说像她之后,她就越来越对宁轻陌割舍不掉。
每一次,在轮到她陪宁轻陌入定的时候,她都能盯着她的五官看很久很久,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能从那些分明就一点不像的五官中找到她的影子。
她觉得好奇,也觉得怀念。
于是就这样一天天的,她怎么也没舍得离开过。
瞧见她那表情,尉迟熙不禁觉得稀罕:“哎哟,瞧瞧花蓉这表情,我可是从来没见过的,怎么?难道这个宁什么的,是你的老情人?”
“去你的。”花蓉打了尉迟熙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她的年纪呀,小的可怜,也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奶娃娃,而且,是个女娃娃。”
“啊?女娃娃?”他们都震惊的不得了。
“那可真是稀罕了,那她人呢,怎么没出来呢?”一个能让花蓉这样守护的女子,一定是不得了的厉害。
霍齐寒表示自己很期待。
欧阳谦和佐安也齐齐点头。
“也没什么厉害的。”一看到他们都有兴趣了,花蓉倒觉得小题大做了,她挥挥手,笑道:“瞧你们一个个的,我只是觉得这个宁府住着比我那破地方,而且凤霖又非要住在这,那我就勉为其难留下陪陪她了,有什么的。”
可是他们都不相信,都放下筷子不再动弹了。
一个劲的追问道:“不行,你得告诉我们,那个女娃娃在哪里,我们可真想见见。”蓝彦不依不挠的。
“就是呀,关内格局变了以后,我们都被丢到最南边去了,想着也不急,我们就在关内晃悠玩了一圈才来雪山,可这一路,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呀,我还以为我早就对这关内和六界失望了不过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又有兴趣了。”
佐安敲着桌案,一脸的好奇。
亦桓他们互相看着,亦桓和花蓉看了一样,没等花蓉说什么,他立马就道:“花蓉前辈,为何不告诉这些前辈,搞不好他们会有办法呢。”
花蓉瞪了他一眼。
“花蓉,到底有什么事情呀,你瞒着我们干什么?”
欧阳谦沉下了脸:“我们好歹也是一起在雪山上住了几百年的,不过才几年没见,你这么生分干什么?”
“就是,你太过分了。”霍齐寒是i急得直咂嘴。
花蓉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
“我带你们去看看。”
说着还不忘记用眼神骂骂亦桓,凤娘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一顿饭,还没捞得着吃呢,就给他搅黄了。
凤娘刚忙完想坐下来,听他们说想见见宁轻陌,她跟着站起来,和花蓉对视了一眼。
然后凤娘就跟在他们后面,就跟着一起去了。
宁轻陌还安静的在那坐着,若临仙君坐在她的旁边,不知道在发着什么呆。
“极雪之日之后,她就一直这样了,没再醒过。”花蓉看着宁轻陌的眼中满是忧虑。
这手脚要是几百万年都不活动一下,要萎缩了可怎么办呢。
“前辈们,你们可有什么办法?”亦桓焦急的问道。
蓝彦抚摸着下巴,然后摇了摇头:“她这是将灵魂封闭起来了,不过也是一种修行的方式,这样修行的速度会快很多,只是这样也很危险,因为要找个完全不让自己的肉身得到一丝损坏和打扰的地方实在是太难了。”
“是呀,不过如果你们都在守在她身边,就让她这样修行下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尉迟熙将盯着宁轻陌看了好一会,感慨道:“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呀,如果她醒着,那双眼睛一定很好看。”
她的这一声惊叹,又徒增加了所有人的伤感。
话,虽是那么说,但是这个偌大的宁府,少了宁轻陌,总觉得冷的不行呀。
好像那极雪之日还没过去一般,冷到人的心坎里头。
前来寻花蓉前辈的五位,曾经都是在六界赫赫有名之人,他们选择隐居于关内,也无不是因为想要图个清静,如今这雪山是比关内更清静的地方,他们在关内逛了一圈,还是决定回到关内。
他们与花蓉,凤娘,若临仙君等人合力布置了一方结界,再一次将整个雪山笼罩其中。
那坚固如城墙般的结界,彻底将雪山之内的世界和雪山之外的世界分成了两个。
应邀着凤娘的邀请,他们五个也在宁府中有了自己的房间。
即便他们平日里都是在闷头打坐,根本不怎么出门,亦或者出门了,要么就是找人下棋,要么就是找人比试,爱好同花蓉一样样的奇葩。
这一下宁府里头有了这么多个高手,若临仙君出关想去寻找独琅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花蓉和凤娘安静的坐在若临仙君对面,看着他,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若临仙君豪迈的摆摆手道:“有你们在这里陪着她,我很放心,我想去找独琅,那小子,我想轻陌也在担心他。”
本来凤娘是极为不同意的,但是若临仙君很坚持。
于是她思前想后,只能松口了。
毕竟若临仙君有一身医术,要自保最起码比其他人麻溜。
若临仙君最后向宁轻陌去道别,他站在她的面前,很久很久,像个木头桩子,一句话没说,然后转身,头没不回的出了宁府。
他们都看着他的背影在风雪中慢慢的变小,那么决然,那么果断。
亦桓很不争气的擦了擦眼睛。
“怎么,你小子又哭了?”
花蓉眼神还在若临仙君的背影上,嘴巴上却是在笑话亦桓。
亦桓撅着嘴巴,哼道:“我才没哭,我就是有点难过。”
“那不就是哭了?”花蓉才不会放过他。
亦桓闷声,然后真的哭了出来。
“我就是哭了不行么…”他嘟囔着,伤心了好一阵,忽然道:“前辈,你说仙君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花蓉和凤娘的眼神在风雪中看不出情绪。
只是过了许久,花蓉才轻声低喃:“或许很快就回来了。”
就因为她的一句很快,宁府里头每一天都准备好了宁轻陌醒来,若临仙君和独琅回来的准备。
只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们这样一天天的过着,不知山下今夕何夕,不知关外年复一年,一遍一遍重复着每一天的事情,就这样,不过白驹过隙,过去了二十万年。
亦桓用手指头掰了很久,才能算的清楚是过了多久了。
他也喜欢爬上房顶,看着飘渺的雪山,感叹一声道:“二十万年了,轻陌,你还没要醒吗?”
当年,她跟墨唯逸说好的,二十万年之后,就要出关回天宫了。
轻陌,你还睡着,你是想食言吗?
你就不怕你家那个小霸王冲进关内来找你麻烦吗?他已经搅和的天宫不得安宁了,还要让他来祸害关内吗?
想到此,亦桓不禁凄凉一笑。
二十万年了,不仅宁轻陌没醒,就连若临仙君都没有消息,甚至这二十万年里面,龙子夜和墨唯逸都没有进关一次。
一切都没有变,除了亦崇和亦皓收到亦家来的书信,说家族中有要事,所以他们两个就提前出关了。
其他的,都跟以前一样,花蓉还是喜欢偶尔去山下杀杀人,逗弄逗弄那些不自量力的新进关的修行者,凤娘还是喜欢酿酒,但大多数都藏着不给人喝,亦瑾和楼江山矜矜业业的打理着宁府,每一处都一丝不苟的,其他那五位前辈,却是喜欢上了陪宁轻陌一起入定。
有时候,他们也会陪着宁轻陌一入定就是好几年。
他们还笑说等宁轻陌醒过来要好好谢谢她,如果没有她这个榜样,他们也不会有那种心定下来,这下有个榜样,可算用功多了。
可说是这么说,整整二十万年了,宁轻陌都没有醒过来,还是让越来越多的人丧气了。
这一天,与平日里无异,只是下山采购的亦瑾带来一个消息。
此刻关内终究是由仙盟掌管了,不过不是滕夕颜。
也是一名女子,却是手段毒辣,雷厉风行,一接手关内就迅速将关仙全部赶出了关内,甚至还杀了不少的关仙,他依旧在南方建立起了关盟,井井有条的恢复了关内的秩序。
还有五天,就是关神与战神之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