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
那日晴光大好,积雪堆积在鲜翠欲滴的松柏上,不堪重负的枝桠自然垂下头来,浸入峰间的一潭寒泉中,一时间“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而无尽的茫茫白色里,又漏出一点生机勃勃的绿。
此时,聂朗筑基中阶的修为已固,冲关而沸腾的真气渐渐平息下来。
才入道两年便晋升筑中,这等修行速度别说李婵,就连已飞升到中千世界的前代掌门都不一定比得上,前者心下艳羡的同时,又生出了要挑战的想法。
于是她开始百般“引诱”聂朗与她斗殴,例如:
“师弟,你瞧这雪景如何?”
聂朗睁开眼,扫了一眼白茫茫的雪色,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他虽心性冷漠,却不是个喜扫别人脸面的人,遂道:“甚好。”
“那我们来打一架吧!”
“……”聂朗闭上了眼。
再如:
“师弟,昨日我试炼得了一把仙剑,师尊说对水系法术大有增益,我已有木灵剑,暂用不上,不如赠与你吧。”
聂朗:“你想说什么?”
“……你用这把剑来跟我打一场呗。”
聂朗慢慢看了她一眼,在李婵惊喜万分的目光下从容起身,然后……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庭院积雪:“多谢,我亦用不上。”
“……”
再再如:
“师弟,刘师兄从山下给我带了一包龙井,口味十分雅人,最适合比试后享用了。”
“师弟,这是张师兄做的一些小吃食,据说比试后食用事半功倍。”
“师弟,你敢不敢应我一声?”
“师弟……”
如此这般,不一而足。
就在聂朗考虑要不要将她踹下太一峰之时,聂清树出关了。
聂朗面无表情地想,正好,前世他们俩貌似一眼便互生情愫了,这下一次可解决两个麻烦,当真痛快。
而聂清树闭关了将近半月,虽修为大涨,内里真气充沛,全身筋骨轻灵了不少,但心里愈发的空虚起来。
很久没有见到哥哥了……
不知他在干什么?
这么久的时间里,他身边会不会有了其他人?
如果有……
聂清树眼神倏然扭曲了起来,因他修为暴涨,目光比之先前更加骇人,蕴藏着的杀机也更加锋利。
如果有,他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当然,没有最好。
想及此,他收敛了一下过于寒戾的表情,容色温柔地走出了山洞。
然后恰好瞥见了李婵的又一轮挑衅。
因她频繁登上太一峰,内峰里已隐隐传开她看上聂朗的流言了。李婵倒没怎么在意,她一心求道,对男女之事了解甚少,也没打算深入了解,更未想过寻个道侣来束缚自己。
如此一想,李婵顿觉心怀无比坦荡荡,上太一峰上得更加频繁了。
但她的行为落在其他人眼里,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思慕她的男修,直接恨上了聂朗。
女修则好奇起这位师弟的相貌品性。
至于聂清树……
他乍看之下,眼中戾气自是暴涨,全身经脉真气倒行逆施,仿佛下一刻便会掌心冲出直击李婵命门!
然而李婵却不是前两位早夭的“后宫”,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聂清树深浓的杀机,当机立断祭出灵木剑挡在自己身前,厉声喝道:“——何人在此!?”
聂清树虽性情暴虐,心智却不缺失,飞快地衡量了一下自己与李婵的实力,暂抑下满腔的杀意,从重重雾凇间走出,露出一个轻柔万分的笑容:“抱歉,我以为是妖兽误闯此地,失礼了。”
李婵愣了愣。
这些天她整日面对聂朗的面瘫脸,险些闷出心理疾病,甫一来这么温柔又亲切的……她好不适应。
她反应倒是很快:“你不是羽槐上人座下的弟子,怎么会在太一峰?”
聂清树眼睛微微眯起:“你也不是太一峰的人。”
李婵上下打量他一眼,轻蔑哼了哼:“你才筑基,不可能是长老的亲传弟子。你难道不知除亲传弟子外的所有弟子见到我,都要唤我一声师伯的么?”
聂清树目光一沉,随即垂下眼睫盖住眼底深浓的杀机,转而侧头对聂朗道:“哥哥,我出关了。”
李婵:“你求助旁人也无用!师弟他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等等,你叫他什么?”
聂朗无视二人各异的神色,嗯了一声。
聂清树缓步走上前,挨他挨得极近:“哥哥可有想我?”
李婵在旁嗤了一声,以聂朗善于打击人的尿性,肯定会高贵冷艳地反问“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