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因为雨水辣了眼睛,疼了,他才闭的,还是因为困了,睡着了。
雨水不停的下啊下,几缕风过,我打了个颤,觉得有点冷了,再看面前的人,依旧紧闭着双目,如老僧入定,万物入不了眼,万声钻不进耳。
淋得这样湿,已经与穿多穿少没有任何干系了,我想提醒他,这样容易感冒,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唯有看着他面前的墓碑,在心里低声请求,“秦姨啊,你看您儿子,好像在雨中长眠了,若您的灵魂还存在世间,那么我现在能否请求您入一下他的梦,叫他赶紧醒醒……该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祈祷有了用,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我此时正蹲在他的面前。这下正四目相对,都是一样的安静,一样的墨黑。
他动了动,好像是要站起来,我赶紧先一步站了起来,因为怕他的头会撞到矮矮的伞上,然后朝他伸手。
他也伸手,然后握住我的,借了我几分力气站了起来,然后毫不留情的松手。身体却朝我倒了过来。
我猝不及防,堪堪接住,朝身后踉跄了两步,有些狼狈,但更多的是无措。
他靠在我的身上,久久未动也未语。
我想,他大概是跪久了,腿麻了。
远山浓雾包裹着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房屋建筑,好像离我们很远很远,远得让我错觉,觉得这天这地这世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未动我未动,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彼此沉默着,任湿了的衣服被彼此的体温熨烫,然后再被雨水沁湿。
后来,把我们送到秦江灏家,杜云同很有“眼力见”的马不停蹄的就又走了。
怕秦江灏淋了雨染了风寒,我便给他煮了一碗姜汤。
递给他,他伸手接了过去,喝得一滴不剩后把碗还给我,然后再冷冷的问,“你来干什么?”
“……”这话现在才问是不是太迟了点?他要是之前就问,我铁定把碗摔了也不给他喝。
姜汤喝了,就翻脸不认人。
我端着碗,学着他的表情,一脸冷漠再加点嫌弃的说:“看你死没有。”
他沉了沉脸,冷哼一声,“让你失望了,我活得好好的。”
“哦。”我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我可真是失望,那我走了,下次等你死了我再来。”
转身,衣服却被他抓住。
我心脏忍不住跳动了几下,我没有转身,动了动,识图甩开他的手,可他就是抓得很紧,甩都甩不开。我又不敢太用力跟他拉扯,回头淡淡问他,“干什么?”
不敢用力的原因倒不是我舍不得,怕伤了他。而是因为淋了雨,又没换洗衣服,洗了澡后,我穿的是他的睡衣,他春夏秋冬好几套,我现在穿的这套是冬天的,白白的,有绒,很暖和。
但是不经扯,一扯就露了,更怕坏了。
“不要走了。”他开口道。
我以为我听错了,一脸愕然的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他道:“你不要走了,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忽然就笑了,这丫的还没放弃呢?“秦江灏,你是要包养我吗?”
他皱了眉,似是不满,“谁教你说这些的?肮脏,以后不许再说。”
谁教我的?没谁教我,现在各种小说剧情,电视电影不都是这个梗,这个桥段!?那么流行的潜规则,谁不会啊,还需要人教?
我继续笑,“若不是这样,那你是想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你身边?”
他沉吟片刻,才又继续说道:“可以像小时候一样。”
像小时候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蹭吃蹭喝,不用付钱吗?
我笑不出来,甚至有点想哭,可是我又不能哭,至少,现在在他面前是不能哭的,因为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在他面前恢复往日尊严。
我说:“秦江灏,那是不可能的了,以前是年少无知,我们现在都不小了。孤男寡女住一起,名不正言不顺,会被人说闲话的。”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又道:“而且啊,以后我是要嫁人的,而你也是要娶妻生子……的。”说到生子的时候,心脏受不住的疼了下,我悄悄吸了一口气,“我们都不可以再任性了,不然只会变得更糟糕,人都是越过越好,我们别过倒了。”
他还是没有放开我的手,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那要怎样你才答应?”
怎么回事?他这是在祈求我吗?
明明这世界多一个白落落不多,少一个白落落不少,地球少了白落落不会是末日,秦江灏少了白落落还是能正常呼吸,为什么要说得好像我很重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