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除了卫青,都穿着黑衣,与那日太后埋伏在此的人穿着相当,但是除去脸上的黑布巾,这张脸刘彻与陈煦再熟悉不过。
“跟我出来的那队禁军如何?”刘彻不急着让下跪的人起来,慢条斯理道:“你们对这下面的布局很熟悉,这么说来,父皇是派你们在这里掘金?”
刘彻问得如此直白,让跪在他脚边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陈煦趴在刘彻背上,默默看着他们的脑袋顶。跪在最前面的人是禁军统领张泽,与他尚有几面之缘,也聊过几句,当时只觉得历史中没有提到此人,没什么好关注的,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能被皇帝派来挖金矿的禁军统领,在历史上竟然没有留下名字?
陈煦的目光一闪一闪。
不知道是不是陈煦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张泽感觉十分不舒服,他几不可察的晃了晃身子,道:“太子下属禁军三队已经回皇城复命,黑衣刺客已经全部伏诛,皇上命我等寻到太子殿下再做定夺。”
陈煦心道:真是老奸巨猾,虽然避开了刘彻犀利的问话,却也算得是回答了。
刘彻听到这种回答心情更加不爽,却又不知如何发泄,好在陈煦就在他身后,轻轻动了动。刘彻感觉到陈煦的晃动,立刻问道:“你可以动了?”
陈煦道:“之前全无感觉,现在觉得四肢酸软……你的手可以移开一点。”
刘彻慢吞吞将手掌从陈煦的屁股蛋上移开一点。
张泽见状,又道:“世子殿下中了毒,我等已经研制好解药。”一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奉上,他垂着脑袋举着双手,刘彻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面对刘彻不卑不亢的语气,竟然让卫青打从心底佩服他。
刘彻还没有动手,卫青便将解药取了过来。“陈煦,我喂你吃解药。”
陈煦:“……”他都已经开始恢复知觉了,这会儿才把解药交出来会不会太迟了?皇帝这一招走得真是妙啊,又不得罪太后,又能适当的安抚刘彻,可惜刘彻的个性摆在这里,不用看他的脸色都知道他此刻十分不爽。
卫青:“太子?不如先将陈煦放下来,吃了解药好回去。”
陈煦觉得刘彻捏了捏他的屁股。
“太子,不如回去之后再彻查那些黑衣人。”为了拯救自己的屁股,陈煦在刘彻耳边小声道:“皇上一定为太子做主。”
“我剿匪不成,反而身陷囹圄,能怪谁?”刘彻这才将陈煦放了下来,扶着他让卫青喂了解药,“这件事办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对。”
陈煦朝刘彻摇了摇头,刘彻皱了皱眉,对张泽道:“走吧,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些黑衣人的来历。”看看他的父皇,会怎么为太后开脱。
刘彻总算是高抬贵脚,迈出了第一步,张泽面色波澜不惊,毫无表情的在前面带路,从另外一个出口将刘彻三人领了出来。
有几个黑衣禁军正在洞口守着,见到刘彻纷纷行礼。
“别跪了,回去吧。”刘彻挥了挥手,众人见刘彻还扶着陈煦,正想伸手来接,刘彻却瞪了他们几眼,硬生生将他们的手瞪了回去。
陈煦:“……”刘野猪这会儿蛮劲上来了,正不爽,勿靠近啊……
刘彻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先将陈煦送回了馆陶公主府,在陈煦再三催促之下才离开。
卫青坐在陈煦床边,问:“……他这算不算抗旨啊……”
“皇上不会为难他的。”陈煦笑道:“刘彻可不是傻子,他是在跟皇上撒娇呢。”
卫青:“……”如果刘彻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后悔自己做出让陈煦有这种误解的举动。
“兄长。”陈阿娇从外面奔了进来,直扑陈煦。“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你中毒了,吓得我立刻就飞了过来。”
“成什么样子?”刘嫖跟在陈阿娇身后走了进来,呵斥道:“还想不想嫁人了?”
陈阿娇撅了撅嘴,爬到陈煦的床上。
“你怎么好爬到男人床上?”陈煦瞄着陈阿娇,陈阿娇已经抓起陈煦软绵绵的胳膊。
“你的手脚都动不了了么?解药吃了有效果么?”
刘嫖摇了摇头,“都是给惯出来的毛病。”
卫青将陈煦身边的位子让了出来,朝陈煦使了个眼色,便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刘嫖坐到陈煦身边,陈煦便道:“女孩子野一些,将来嫁出去也不会被欺负。”
“你先管好自己。”刘嫖皱眉。“如今多的是人想要害太子,就算我们与太子交好,也要注意分寸,凡事都该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陈煦点头。
“若是你自己的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谈什么忠君效力?”
陈煦又点头。
刘嫖叹了一声:“煦儿长大了,不再听母亲的话了。”
“母亲的话,煦儿谨记于心。”陈煦朝刘嫖笑了笑。“这一次也不算一无所获,日后定当加倍小心。”
“你没事就好了。”刘嫖摸了摸陈煦的脸。
陈煦:“……”虽然刘嫖老是皮肤饥渴症发作,但是不得不说,回到家的感觉真好。
陈阿娇也捏了捏陈煦的胳膊,道:“我也很担心你的。”
陈煦:“是是是,没有下次了。”差点忘了他妹妹跟他妈妈如出一辙,让人倍感温馨的同时又十分无奈。
哥哥弱弱道:“我也很担心你……”
陈煦:“……”这种时候你来凑什么热闹……
陈煦还在感受家的温暖,刘彻已经回到皇宫。
皇帝原本与陈午正在商讨着什么,见张泽带着刘彻回来,便挥手让陈午回去了。陈午用眼角瞟着刘彻,一边慢慢退了出去。
刘彻给皇帝行礼之后,便挺直了背站在原地。
皇帝也不在意,反而笑着对刘彻道:“让你去的时候我就有些担心,没想到还真的被你发现了。”
这话就是承认其实仓曹是皇上的人,而不是太后的?
刘彻看着自己的父皇,眼中的震惊不加掩饰。
皇帝似乎很喜欢刘彻这种表情,嘴角笑意更甚。“如何?”
“不如何。”刘彻摇了摇脑袋,感觉自己活了十几年,头一遭认识自己的父皇。“那些本来就是父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