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俊俏,一身的书香气,看起来家教极好,像是早时候大户人家满腹经纶的少爷,只是这一身的黑衣黑裤,却陡然多了几分锐气。】
一个月前。
某私人别墅。
太阳落山时,b市的潮热才渐渐褪去,橘红的落日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卡在孤矮的远山,不肯入棺。
龙岗中心区是著名的富人区,这里背山面水,属上风上水之地,地处卧龙山龙脉之上,依山御湖,藏风纳气。很多富人在此买别墅,因东北见山,西南面水,旺丁旺财。
一栋中式风格的三层别墅内,一间卧室关着门,传来一个猥琐的声音。
“小宝贝儿,眼睛睁不开了吧?这药性可足了,你就别再挣扎了啊…”
此时,走廊里走来一名戴眼镜的男子,正欲敲门,就听见里面的女人迷迷糊糊的骂了一句。
“别他妈碰我…死肥佬…”
眼镜男子隔着门,还是硬着头皮敲了敲:“董事长,掌眼的来了。”
所谓“掌眼”,就是做古董鉴定的,是文物圈里的行话。
门豁然被打开!谷董事长横眉立目!站在门口,皮带扣解了一半,在裤腰上悬着,“你他妈的!我看你是没长眼!没看老子在这办事儿呢吗!”
戴眼镜的说:“我也不想坏了您的好事,这小模特也不是好不容易才骗来的,可是您现在怕是玩不了了,陆先生正在外面候着…”
“来的真不是时候!让他等一会儿!”
戴眼镜的一听,眼疾手快的拽住他:“哎呦喂,我的亲叔叔叔呦,您这是逗我呢吗?您让陆立风等一会儿?陆立风这个人可不好得罪,刚才他那小跟班的说,茶水凉了,我给续了,人家又不喝了,估计是等烦了,要走人呢!他要是走了!您这宝贝就没人能看出真假了!”
谷董事长一横:“我谷庆书让他给看他就得看!来我这儿摆谱儿?老子挖了他的眼!”
戴眼镜的看看表,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也没时间跟他墨迹,单说了仨字儿:“陆铁金。”
谷董事长身形一震:“陆铁金?他俩啥关系?”
“他可是陆铁金的亲侄子,没人敢动他一根指头的我的亲叔叔喂,您赶紧的别磨蹭了!”
谷董事长当即就开始整理衣服,一边扣着裤带一边随着他往出走,表情渐渐的认真起来。
“你这个龟儿子!咋不早说!”
别墅的走廊很长,戴眼镜的一路走一路简明扼要的小声交代:“这位小陆先生别看年纪轻,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古陶瓷鉴定专家,他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嵩宝老爷子,上世纪就在琉璃厂做学徒,后来开了古董铺子,解放后在故宫博物院工作,是中国最早的一批古玩鉴定专家。”
两个人在走廊拐了个弯下楼,谷董事长沉默的听着,不停的点头,戴眼镜的接着说:
“陆铁金我就不说了,您比我还熟。而陆立风的父母也是文物圈的老行家了,他自小生活的环境和天赋,造就了令人惊叹的好眼力,您收藏的那些个宝贝,可得悠着点拿出来,回头小陆先生真给否了,您又上火睡不着觉。”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一楼,扶梯转角处,只见厅堂的屏风后坐着一个人。
阳光透过屏风,隐约辨得出他身上着装的颜色,黑色,森冷威严。
不知是不是光线拖长的缘故,他的四肢剪影格外修长,香炉袅袅的自屏风后升腾起,缭绕于周身,显得格外宁静致远。
戴眼镜的说:“看宝贝是其次,最好能够交个朋友,哦对了,您可注意着点,听说小陆先生家教极好,不要骂脏口让人家不舒服笑话咱们。”
“知道了,什么时候为人处事还用你教我了?”
谷董事长正了正领子,轻咳一声,亮了相一般走下了楼梯,打老远便高声寒暄:“哎呀真是太抱歉!我刚才接待了一个客人,就让陆先生久等了!真是失礼失礼!”
说话间,谷庆书步置屏风另一侧,视线一阔,这才看见真人本尊。
不由得心下感叹,真是一表人才。
玉面俊俏,一身的书香气,看起来家教极好,像是早时候大户人家满腹经纶的少爷,只是这一身的黑衣黑裤,却陡然多了几分锐气。
茶香袅袅,陆立风正襟端坐,英气逼人的面容随着谷庆书的叨嚷微微触动,更显几分不可侵犯的冷冽。天气闷,他领口的扣子开了几个,平直的锁骨隐约浮现,泛着直叫女人嫉妒的白皙光泽。
太阳迟迟不肯落山,光线斜斜的插进来,打在他的周身。贴身的助理堂本十分熟习他的习性,知道他不喜阳光,便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
陆立风轻启薄唇,礼貌的漾开一个微笑:“没关系,我也刚到。”
声音醇厚,如溪涧落水,低沉而不张扬,简洁明了。
谷庆书搓搓厚重的手:“哎呀,我和你叔叔陆铁金可是老朋友了,老朋友了,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麻烦陆先生帮我掌掌眼,品评品评我的新宝贝。”
“不敢,”陆立风转了转右手拇指上温润的白玉扳指,眉目清明:“叔叔常提起您收藏颇多,我今天也是来开开眼。”
谷庆书一做手势,戴眼镜的就把一个方锦盒端来了。
盒子解扣一开,陆立风单瞄了一眼,眉如水上微波泛起波澜:“汉代玉凳?”
“侄子你好眼力!”谷庆书明显有攀附之嫌:“这宝贝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得到的。你给看看…”
陆立风仔细的查勘了一番,毫不拖泥带水放下玉凳摇摇头:“明代的。”
谷庆书和身边的人皆是一颤:“明代的?不可能啊…”
陆立风淡淡的说:“不瞒您说,这是我今年见到的第三个汉代玉凳。”
第三个啊…妈的这玩意假的这么多吗?谷庆书和戴眼镜的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