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高兴了, 黛玉忙又笑道, “好了, 我不念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管好自己我便阿弥陀佛了,再不许掺合进人家宝姑娘的事了。”
若水扁扁嘴, 脑袋埋进了被褥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子。
“好嘛, 我听长姐的就是了。”
第二日,若水才得了空来收拾查看她那一堆的节礼, 好在黛玉早知道她要看,让人一早就分门别类好了的。
先到手边的是北静王府, 除了六匹凤尾罗, 还另有几支上等的油烟墨,黛玉这时也想起了什么,连问了若水几遍,若水这才承认。
“那手串原本北静王就是要送人的, 世子也点了头愿意给的, 我见确实是好东西, 这才送给长姐,长姐反而还怪我了。”
黛玉自上回元春说北静王哪里有一串跟她别无二致的碧玺手串就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样成色的鸽子血碧玺哪里是寻常就有的, 只是后来又给忘了这回事, 直到昨日见了北静王府又给送礼, 这才又想了起来,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好端端就凭王妃一句话,人家就给她们送礼?怕是妹妹早就与人有过交集了。
原先黛玉只当她是在南宁王府遇见过北静王,然后要了人家的手串,哪里知道这边竟然又牵扯到了南宁王世子,对于那句“人家自愿”什么的,她便不说什么了,毕竟,若她想要,哪里还有人会“不愿意”呢?
黛玉几乎气笑了, “你啊你,还要惹多少事来才消停!”
绮罗跟鱼歌不忍,连忙劝黛玉放宽心。
“二姑娘都说了是人家世子愿意给的,姑娘又何必动怒,左右都是二姑娘对姐姐的一番心意,时时刻刻都念着姐姐呢!”
鱼歌每次都只待在一处,虽没见到她家姑娘何时见过王爷世子,却也以为是在王妃那边遇上过,对此深信不疑,也忙着帮腔。
“不过一串手串,人家王爷既然是给了,料想是没什么的,这回不还送了礼来,可见人家都是喜欢咱们姑娘的。”
有这两人帮腔,黛玉就是想说若水都不知从何说起了,只得放过她,又继续看下去了。
南宁王府除了了两盏新灯,也送了几匹纱,颜色尽轻俏,紫鹃曾是贾母身边的丫头,纵使好东西见得不少,此时在一旁看了,忍不住摸着心生感叹,“这料子看着漂亮,摸着也软,真真是好东西呢。 ”
鱼歌确是笑了, “你不认得它,这是软烟罗,因糊了窗远远望着像是烟雾而得名,统共就四色,雨过天青,秋香色,松绿,银红,眼下都在这里了。”
紫鹃忙念受教,又问, “这么好的东西,竟只用来糊窗户不成?”
“也不尽然,咱们家里有个绣娘就格外喜欢拿它做裙子,再绣上蝶穿花,风一吹,那蝴蝶儿都好似活起来了一般,咱们大姑娘就有两条,只没带过来罢了。”
黛玉听到这里也说话了, “那裙子太过轻佻,在家里穿穿也就罢了。”
鱼歌又笑, “大姑娘还嫌弃呢,咱们姑娘想要太太都不让给她做,说是怕她四处顽闹糟蹋了好东西。”
几人都是笑了。
若水有些不满地打开了一个装着四柄宫扇的匣子,正拿出来左右打量,绮罗在一旁善解人意地解释了。
“这是宫里娘娘给的,另还有四串红麝香珠。”
若水点点头,又问, “听说宝二爷与宝姑娘一样的,都是些什么?”
绮罗笑了笑, “也没什么,不过多了两端凤尾罗,一领芙蓉簟罢了。”
若水若有所思,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就听到外面说惜春来了,连忙让请进来。
惜春带着新丫头听画刚进来,就道, “我们都只有扇子跟珠子,怎么你还念着其他不成,不过我可是听说过的,你单得了其他的礼,想来是不稀罕的了。”
惜春原来的贴身丫鬟叫做“入画”,一向不怎么得惜春喜欢,回了宁国府后,她嫂子尤氏把她当女儿养似的,请了教养嬷嬷女先生不说,光是贴身伺候的丫头就让她挑了四个,不过显然这个谐音“听话”的丫头最得她欢心。
若水看着听画还抱着一个匣子,便道, “你来就来,还送什么礼?何况节都过了。”
惜春忙呸了一口,坐到了黛玉身边, “我是孝敬林姐姐的,与你何干!”又转头跟黛玉说, “我嫂子那新得了一些帕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上面的花样都是苏绣,我看着倒是别致,想着姐姐你定是欢喜的,就送过来了,姐姐全当拿着顽就是。”
黛玉打开匣子一看,果然是上等的苏绣丝帕,又笑着说她, “知你念着呢,替我问珍嫂子好,今日吃了饭再回去,一会儿我让她们跑一趟,好叫你嫂子知道。”
惜春点点头,这才看起了满屋子的东西,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感叹了, “我看姐姐跟福儿过个节,这回礼就是太太那边都是比不上的,那边也就得了两匹纱呢。”
“都是些小玩意儿,倒是提醒了我,一会让丫头们把凤尾罗包一包,你拿两端家去,或做成被褥或是裙子都是好的,那边还有几匹软烟罗,你挑个颜色,也拿两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