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陆正国忽然间朝陆南望呵斥了一声,让还站着拿着空酒杯的时安身子一颤,手中的酒杯没有拿稳,掉在了桌上,酒杯与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时安略显急促地想要将突如其来的凌乱给整理好,越是紧张,就越弄不好。
直到坐在时安左侧的盛浅予出手帮忙,帮她将高脚杯和碗筷放好。
时安对上盛浅予目光的时候,后者眼波中全是波澜不惊,好似下午她们没有在咖啡馆里面剑拔弩张,时安也没有扇她一巴掌将咖啡倒在她的头上。
“您一生气,血压就会升高,您别让我们担心。”陆南望并没有闭嘴,劝了陆正国别喝酒之外,又劝他别生气。
恐怕这个时候唯一一个敢开口的人,大概就是陆南望了。
“让我生气的事儿多了,要不要我一件一件地说出来给你听听?”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您教我们的。”陆南望用他四平八稳的声音说道。
陆正国大概是被陆南望这句话彻底给激怒了,他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面前的碗碟随之一震,足见老人有多生气。
而时安,还站着。
“你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陆正国点头,再点头,满是褶皱的脸上也是盖不住的愤怒。
“孙儿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招惹有夫之妇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时安觉得,从现在开始,今天的饭局才算是达到了高潮,她微微闭上眼睛,寻思着应该怎么解开这个局面。
陆南望并没有应陆正国的话,而是转头对副桌上的陆锦瑟说:“小七,你把念衾带回望园。”
陆锦瑟看了眼陆正国,爷爷什么话都没说,但是脸上的表情摄人,又觉得这种局面被一个小孩子看到的确是不好,她点点头,拉起身旁的陆念衾。
“念衾,我们先回去。”
陆锦瑟带着陆念衾起身之后,到底还是伸手拉了傅行止的手。
傅行止眉头微蹙,如果这时候离开,那待会儿时安什么事都得自己一个人抗,显然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可是留在这里,他又能做什么?等到局面白热化的时候,拉着时安离开?那估计,以后傅陆两家,就得形同陌路。
傅行止从椅子上起来,跟陆锦瑟一起离开了主宅。
……
陆锦瑟和傅行止相顾无言地将陆念衾送到望园,“念衾,你进去让陈嫂给你煮点吃的,我们就不进去了。”
陆念衾抬头看看自己的小姑姑,点点头,便往望园里面走去。
走了两步,陆念衾停下脚步,转头过来,问道:“小姑姑,爸爸是不是让爷爷不高兴了?”
“没有的事,你别想那么多,回去吃了东西,就回房间看书。”
“哦。”陆念衾再度点点头,这回真的往望园里面走去。
看着陆念衾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陆锦瑟才收回了眼神。
“行止……”
“小七。”
陆锦瑟和傅行止同时开口,这样的默契,大概是第一回。
“你先说。”傅行止单手插在裤子口袋当中,与陆锦瑟走在陆宅的路上。
陆锦瑟想起先前姐姐陆南思说的话,只要她敢于认错,就值得被原谅。
“我想跟你说对不起。”陆锦瑟垂首,少了往日一身的骄傲。
“怎么说?”
“下午的时候我看到时安掌掴二嫂的视频,后来又发现有人上传二嫂在夜店的照片,引起不小的舆论。然后,你去找时安了,对吗?”
“嗯。”对于这一点,也是刚才傅行止想要跟陆锦瑟说的,他不知道明天的报道会怎么写,也不想这件事从别人的口中告诉陆锦瑟。
“记者,是我叫过去的,我想着只要时安在这么强大的舆论之下,肯定在海城待不下去,只要她离开了……”陆锦瑟一边走一边说,但是她忽然间发现,傅行止并没有跟上她的脚步。
她停下来,转身,看到男人帅气的面容上是异常的冷漠。
“你安排的记者?”
“是,所以我想跟你道歉,我知道……”她说不下去,因为感觉到对面的男人也不想再听任何解释。
“陆锦瑟,以前我觉得你不过是娇气一些,”傅行止冷声说道,“现在发现你不仅仅是娇气,你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这样让我觉得很讨厌。”
陆锦瑟精致小巧的面容上是猝不及防的意外,南思姐姐说,只要勇于承认错误,就会被原谅。
但显然,傅行止“让我觉得讨厌”的话是并不打算原谅她的决绝。
“我没办法和一个心思歹毒的人结婚。”“你要为了时安悔婚吗?”陆锦瑟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回应傅行止要悔婚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