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总是不由自主就浮现在脑海里的那三十六幅图竟然很久没想起来了,总是蠢蠢欲动着想要随着图上小人一起做动作的冲动也被他渐渐淡忘了。他以前也觉得奇怪,可是因为干活回来身体和精神都太疲惫就一直没去深究,现在彻底放松下来后,看着眼前烙印在手腕上的尖牙印记,他又想起了这茬。
这样一想,赵默自然而然地开始回想脑海里的那三十六幅图。随着他心思一动,不知隐藏在他脑袋哪个角落的三十六幅图就一幅接一幅地冒出来,只消片刻就占据了他的脑海。
这些图一出现,那种身体蠢蠢欲动的感觉也随之冒了出来。赵默一点也没有因为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大堆动态图而头昏脑涨,反而有一股子久别重逢的欣喜和深入骨髓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他压抑住迫不及待想要跳起来的冲动,把左手食指和中指并起来轻轻压在右手腕上仿佛在脉动着的尖牙印记上,鬼使神差般在心里默念:别急,别急,等下就去练。
默念完以后赵默就咧开嘴乐了,这印记又听不懂他在心里说的话,今天真是乐晕头了!
没想到在他想完之后,手腕上的原本正像颗心脏般轻轻地砰砰跳动着的印记竟然真的安静下来了。
赵默惊奇万分,举着手腕左看右看,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蹊跷来。既然想不通,他也就扔到脑后去不再想了,开始专心做起自己刚刚想做的事来。
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事,赵默一向是直接略过去不管,自己该怎么着还是就怎么着。这种豁达的性格对于他不算聪明的脑袋来说是件大好事,也导致了他脑筋越来越直,对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一窍不通。
他把两张存折叠一起放在旁边,又把钱匣子里留出来的钱都拿出来,数过一遍,总共是一千四百八十六块钱。等过了军子开学这阵子就没什么大的花销了,寻思着这些钱应该足够这阵子花用,他就把这些钱都叠好,放在一边。
最后,他从匣子底拿出一个蓝皮笔记本来。笔记本样子很老旧,封皮是塑料皮的,上面还印着个漂亮姑娘。一只圆珠笔夹在笔记本封皮上,笔杆上的颜色都掉差不多了。
看着手上的笔记本,赵默眼眶有点发热。他没有直接从正面翻开封皮,而是翻转过来,从背面翻开。
前面的纸页上写满了歪歪斜斜的字,字又大又丑,几乎每个都出了行,看得出来写它们的人不常写字。这些字组成了一个个人名,后面还都写着数字。越往前翻越乱,这些是赵默的妈妈陈翠生前记的账,其中有家里较大的花销,还有他们家和亲戚间的人情往来等等。
陈翠的笔迹最后停下的一页写着一些个人名,每个人名后面还写着一个数字,赵胜利和刘金发的爸爸刘德盛的名字都在上面,其他的也都是和赵家平常走得近的远亲近邻。
这一页上记的是赵默爸爸赵建全葬礼来随礼的人。
再往后翻是几页空白页,纸张有点发皱,还有几处被指甲掐破的印子。赵默接着往后翻了几下,这些纸页上的笔迹也不怎么漂亮,字却端端正正,一笔一划都写得很认真,是他亲手写上去的。
这是赵默学着他妈的样子记的账,上面只有各种家里较大宗的花销,没有几项关于人情往来的。唯一的一张空白了大半的纸页上,有些凌乱地写着人名和数字,那是来陈翠下葬时随礼的名单。
赵默在这一页上停下来,仔细看着每一个人名,回想着他们和自己家是什么亲戚关系。大伯家虽然办事不地道,可是毕竟来随过礼,人情是要还的,过年的时候自己还是得送箱子酒过去;大舅和老舅当时也都来了,虽然来得不情愿,也是一份人情,只是去年姥姥去世的时候自己抱着三娃去大舅家时他们一家都是黑着脸的,恐怕过年的时候也不会乐意看到自己去。
除了这三家血缘近的亲戚,剩下的几个是走得比较近的邻居,像赵二叔、刘叔、王贵他妈,还有的就是往年走动的远亲,像住在隔壁b县的小表姨和西山那头的姑姥姥家。赵默把这几家都在心里捋一遍,没听说有哪家最近有娶亲生娃这样需要随礼的事儿,就继续往下翻。
翻到自己上次写到的那页他就停了下来,按下圆珠笔,一笔一划地写着:工地干活工钱,空了一小段,写上3600这个数字。隔了一行,他继续写:徐头儿给三娃的,后面写上100。
如果有机会,徐头儿的这份情他一定要还的,还有赵二叔的帮忙,过两天自己一定要多送几个煎饼果子去给胖婶儿。
写完,他上下打量一遍,然后小心地合上笔记本,把圆珠笔夹回原处,算是完成了记账这项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