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窗外渐渐暗了下去。屋里点起了灯。
越清河像个初出茅庐的女孩家,很感兴趣地看着莫大娘一针一线地缝着鸳鸯戏水的花样子。
为了更好地假装这是猎户的家,屋里的灯是最简单的桐油灯,在灯下,莫大娘苦不堪言地慢慢地绣着花。桐油灯的火焰只有豆子大,昏暗的视线,繁复的花纹,莫大娘眼睛都要瞪穿了,无奈她在这个太子妃心里是一个已经当了两个孩子的母亲,所以针线活她是必须要会的。
越清河表面上在看着她绣花,其实心里已经做足了准备。
要漂亮衣服是为了让莫大娘对她这个太子妃的形象更加相信,而要她脚上的鞋子,是看中她走路无声,自己的鞋子已经坏了,需要一双好一点的,更能掩藏声音的鞋子。虽然这里面不排除是因为莫大娘会功夫。而逼着她做针线活,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桐油灯很快燃尽了,莫大娘借着这个机会休息,将油灯端出去,说:“我去加点油再过来。”
她走了之后,屋内陷入黑暗,越清河眼睛明亮,伸出手,顺向针线盒里的小剪刀,悄悄放到自己怀里。
而屋外,莫大娘走到一处转角,几个人欺过身来,压低声音问:“现在什么时候了,还不哄她睡觉,还在屋里做什么,难道要让她生疑?”
莫大娘也压低声音,“你们懂什么,我现在做的事就是为了打消她的怀疑,等她累了自然会睡的。”
不自觉地,莫大娘就将一切归功为自己的功劳。几个人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离开了。莫大娘生怕去久了会引起越清河不满,忙加满油就折回来了。
回到屋里,越清河正撑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她,见她回来,笑了笑,“莫大娘,我刚才又想起来了,我还想看你绣一个牡丹花开的花样子,能绣给我看看吗?”
莫大娘将灯放下。将善良大婶的形象进行到底,“好啊,你要看,我就给你绣。”
于是两人就又一个绣一个看起来,越清河悄悄地将身子挪到针线盒旁边,挡住了她的视线,好让她忽略掉,少掉的那一样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马上就是自己的行动时间了,越清河不由心头多了几分紧张。
她一丝不苟地观察着莫大娘的脸色,终于在对方频繁揉眼睛打呵欠后,她也用手挡着,打了个呵欠,“莫大娘,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困了,你也去睡吧。”越清河时刻不忘自己身份,摆摆手,一副退下吧的样子。
莫大娘松一口气,将桌上的针线花样收拾起来,就准备端走,越清河又懒洋洋地说:“我睡觉浅,家中养了猎狗没有?可不要让它们乱叫,扰了我的清眠。”
莫大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放老娘走了,临走了还不忘使唤一次。嘴上带着谦和的笑,“怎么会呢。我家的狗都很听话的。只有平时打猎的时候才会叫。”
越清河在心里想,呵呵,真有这么乖的狗,她也想养一条,表面上却是一副不愿再说话的样子,往床边靠了靠。
两个人各怀鬼胎,最后莫大娘体贴地为她吹熄油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出了门,她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冷冷地,手一招,几个一直潜伏在房间附近的人飞快地上前,“莫娘。什么事?”
“她要睡觉了,我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你们今夜尽量不要发出大的声音,”略一沉吟,莫娘道:“离远些吧,她现在没有产生任何怀疑,不必如此紧张。”
莫娘心里觉得,这是头一夜,屋里的越清河一定不会多想,要怀疑也是以后。所以对她的说的浅眠这个问题还是很在意,如果被这几个碰出个什么声响,吓到她了,或是让她怀疑了,大半夜的折腾个没完,还不如给她个安静的环境,好歹过了今夜。明日还另有打算呢。
“这……”
几个人迟疑了。他们奉命,可是要时刻监视着这个屋子啊。
莫娘将眉一竖,“怎么,连我说的也不听了?”比不上那几个人身份高,她还拿不了这几个了?
“不敢不敢,既然莫娘已经有了把握,弟兄几个照做就是。”
莫娘这才露出满意的笑,转身,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她是真的困了,被越清河这么一折腾,又是绣这个又是绣那个,她的眼皮子都重得掀不开了。
还是快去睡一觉好了,她可不比某些人好命,有人里里外外伺候着,不过,想到过几日越清河将要面对的,莫娘又不禁嘲讽一笑。
好命,也就这么几天了。
这样想着,退开一间屋子的门,将手里的针线活随手一放,走向床边,一夜好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