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夜聿眨眼,砂阳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这又在接机比喻她,让她不要纠缠太子吧!想到他这一个月来循环往复地叨叨着她和太子的事,就不禁没好气地说,“得了吧你,三天两头旁敲侧击的,当我是傻子吧。”
也跟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道,“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关心这些,作为一个公主,我有我的责任,目前最重要的事,还是我弟弟的下落。找到我弟弟了,我就能回国了,你们晋国的危机也能解除。你好我也好。”
夜聿正剥着蟹肉,听到这句,扬扬眉,“就凭你弟弟?哼。”
“那凭什么?凭你们和南域打成了平手?凭如今赵燕被我皇叔占领了?”砂阳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听到这句话,夜聿原本高兴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他松开手里的螃蟹,站起身。冷冷地看着砂阳。
砂阳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该随意在他面前说晋国实际上输了的事实。夜聿好强她是知道的。但一时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弥补。
“既然你皇叔这么厉害,何不修书一封,让他顺道来趟云京,接了你回国呢?”夜聿冷笑。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也很想回国,很想找到我弟弟。”砂阳解释。但夜聿正在气头上,如何能听。他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听不得别人说晋国的不好,说他太子哥哥的不是。如今砂阳这两样都占了,他想也不想出口:
“我还不如将这些螃蟹喂狗吃了!”
夜聿恼怒,刚好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螃蟹,想到自己特意过来送新鲜螃蟹给她吃,反而得她说这样奚落晋国的话,有种一腔热血喂了狗的感觉,暴脾气一上来,一个大力扫,大螃蟹碰碰地落了一地,有一只正砸在砂阳的脚边。
砂阳低头看着那只螃蟹,那只螃蟹那么大,两粒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在嘲笑她此刻的处境。
慢慢地,她的眼圈红了,一个月来堆积的情绪也在这一刻爆发了。
“晋夜聿!”她慢慢地抬头,眼眶湿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对,在你们这些人心里,我的确什么都不算。你何必天天过来对我冷嘲热讽,何必时时刻刻提醒我不要对你们高贵的太子殿下有想法?我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公主,寄居在你们晋国宫里,有国不能回,弟弟失踪了不能亲自去找,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这个事实!难道这一个月来你羞辱我还不够吗!!”
砂阳头一次说这些,越说越觉得委屈,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由一个高贵的公主变成现在这样,她的眼泪飞快地掉下来,砸在地上。
夜聿愣住了,他没想到,砂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着她在他面前失控悲痛的样子,他心里有些不安,又有些愧疚。想走过去解释,想说他说的不过是气话。
但最后憋了半天,却说出了一句,“谁让你要喜欢我太子大哥,一想到你喜欢的人是他,我就很不爽!”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关注已经超出了自己以为的范围?听到她念叨着太子哥哥,他心里隐隐不快已经不是为了保护清河的地位而且因为自己不喜欢她将目光落在别人身上?什么时候开始,他经常往她宫里跑,冷嘲热讽看她气得跳脚心里居然很开心?
完了!自己居然说出了那一直隐藏在心里,已经扎根的想法。
夜聿脸顿时烧了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我,我乱说的,你不要在意!”
说完就跑了出去。中间还撞了因为争执声起想要进来看看情况的宫女。
“哎哟~”被撞的宫女吃痛,按着肩膀,走进来,看着她们的公主正挂着泪痕,怔怔地看着四皇子远去的身影。
她有些不安,不顾肩膀痛赶快到砂阳身边,紧张地问,“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四皇子又气您了?”
“不,不是。”
砂阳看着门口,又看着脚下的螃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由悲转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越清河望着环绕她的茂密的丛林,前后左右枝桠错杂,上方天空下方泥地。没有出口没有方向的地方。她心里已经生出了一丝绝望。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被困在这山林之中四处逃亡。已经过去四天。
这四天里她没有一刻不是提心吊胆的。追兵随时会从下一处跳出来刺杀她。也许不是刺杀,只是为了捉她回去。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算是真的尝到了。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会有人追杀她。好像突然之间她就成了重要的人物。抓住她就能在某个面上起到点睛的作用。越清河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地上铺满了松针,长年累月地堆积,脚底的泥土发出腐朽的气味,又因为连续几天的大雨,让本就松软的地变得更加泥泞。越清河一身穿了好几天的墨绿色衫裙已经分辨不出颜色了。脚上的软缎鞋更加是被泥巴糊住了。拔腿稍微用力点,便会将整只脚都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