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辇早已等在门口了,越清河看到这些时,怔住了,没想到,太子让她回宫,还特意准备了这么多。是特意昭示她,作为太子妃,是正正堂堂地回去的吗?
“我不用这个。”越清河挥退肩辇,转头向燕长吟道:“走罢。”
一路的沉默,送燕长吟到宫门的路上,越清河想了很多很多,为什么太子会答应她的要求,燕长吟是敌国的皇子,他放他离开,不会有后患吗?越清河想不通,也不愿再去想,一切事情进行地太快太复杂。
兜兜转转一圈,如今她又要回东宫当她的太子妃了。
送燕长吟离开,像是送一个故人一样,他以后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消沉的武者吗?
不得而知,看着燕长吟萧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门外,越清河久久驻足。
天已大亮,发生在黑夜里的事似乎不再存在,随着这明亮的天地一并消失了。
这世上的人那么多,而知道有个人已经再也不在的,却只有那么几个。自己死的时候,又有谁会知道呢?
在冷宫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她。
无论是曾经说喜欢她为她废掉人眼睛的夜让,还是天天嘴上叫着皇嫂的夜砜。
感伤不是没有的,但事到如今,什么感伤都没有作用了,她将用她剩余的生命,去完成一个太子妃完美的履历。
她还有价值,否则太子不会让她回去,她还能好好地当一个政治的交易品,她还是一个冒牌的公主,不能就这么失去了剩余可以利用的一切。
越清河觉得,她把接下来的一切都想好了,回东宫当太子妃,直到越晋两国交战,她被作为无用的人质牺牲在这深宫里。或者是两国交好,她成为一个贤良淑德宽容和平的皇后。
越清河觉得,一切都可以预见的到了,可是,她没有想到过,她会在这里遇见白陵。
越清河终于将停留在原地的步子迈开,却一转身,看见了白陵,着紫服配玉绶的他,看起来仪表不凡,器宇轩昂。
升职了?
越清河没有兴趣去问一句,也自动忽略了他突然见到她的惊喜,以及看到她身边侍卫宫女们的疑惑。
“太子妃殿下,该走了,太子吩咐过,待会还要去见太后与皇后。”一个新的女官在她身后适时地提醒。
越清河看见白陵眼里骤现的震惊。
太子妃?
越清河却向是若无其事一样,甚至有些享受这样的震惊,“本宫乏了,让肩辇过来罢。”
女官意外地看她一眼,明明出来的时候还很厌恶肩辇的,怎么突然又要了?不过主子的吩咐不敢耽误,马上让人去传,很快朱红肩辇便送上来了。
越清河在一整个等待肩辇的过程中,都若无其事地站在宫女之中,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偶尔将眼神掠到白陵身上。
用最寻常不过的,妃嫔看臣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太子妃殿下,请入座。”
女官毕恭毕敬地道。
越清河略一点头,就上了座位,将手雍容地一抬,“走吧。”
一大队的队伍便行进了。
如果有后视镜的话,越清河一定能看见白陵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她坐在辇上的背影,一直到再看不见。
他们俩,一个向前,一个停留在原地,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再也无任何交集可能。
从这天起,在众人眼里,越清河是重新获宠的东宫太子妃,而白陵,在这一天,突然升职,由太常寺一个区区的太史,一跃而上成为新一任的云京京城兆尹官,掌握晋国国都范围的十一处县府,谱写了又一代京官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