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说些什么呢,明年你还在啊,我也还在啊。”白陵头也不回,接过这句话。
越清河听了,却没有欢喜,而是淡淡的惆怅,这三个月的时间,像是从上天那里借来的,迟早要用多于这些的代价还回去。
但她不想让白陵看出自己的异样情绪,便探头望着他正写的东西,转作好奇问道:“小白现在在写什么呢?”
“在写呈给太子的折子啊。”
“太……子?”越清河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勉强道,“太子不是不在吗?写给他做什么?”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太子今天回宫呀。”白陵取笑她。
“什么!”越清河惊吓地站起身。太子今日回宫?“我怎么不知道!”
白陵对她如此大的反应只觉得好笑,“你呀你,什么事情都这么咋咋呼呼的,这事早就传遍了,你居然还不知道。”
笑完继续写他的折子。
越清河是真的不知道这件大事,她这些天的心思全放在眼前写字的这个人身上,哪里还想过其他,这样一细想,宫里这几日的确是很忙碌,布置着许多东西,换了许多装饰。这些她都没注意,如今一想,原来是为太子回宫作准备。
越清河一想到太子要回来,坐立不安,她完全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和他的关系。
顿时坐立不安起来,面上还要佯装无事,向他试探,“回宫,是多久回宫啊。”
白陵只当她是随口一问,看看天色,“估计这会子差不多到了。”
越清河脸色大变,怎么这么快!她必须得快点出现在东宫。否则会引起众人怀疑的。
可是这边也不能马上离开,否则会引起白陵怀疑的。
于是越清河又趴着看莲花,那朵枯萎的莲花看起来那么可怜,这样过了一会,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心里的焦灼苦苦地煎熬着。
越清河才像平常一样抱怨道,“我走了,你一直看你的东西,都不和我说话。”
白陵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抱歉地笑,“这个东西很重要……”
越清河装作恼怒地摆摆手,“你安心写吧,我要生气去了,等我生完气再来找你。”
然后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亭子。走了几步,确定他听不见动静了,便提起裙子狂奔起来。
太子太子,东宫东宫。
她要快点回去,快点快点。
心里还含着对白陵的歉意,居然用他来撒谎骗取离开的机会。
越清河觉得自己变得卑鄙了,然而却没有办法做到两全。
·
越清河一路狂奔,从狗洞钻回去,翻窗进卧室,马上换衣服,一气呵成。
换完后,马上狂奔去宫门口。
晋夜琓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他一路上心心念念的人,提着裙子向他奔来,上气不接下气,跑到面前了,俯下身,大口喘气,一边抬头对他说,“你……你回来了……”
这一瞬间,夜琓觉得全世界都送到他面前了。
他心爱的人,为了他的回来,欢喜到狂奔而来,这份喜悦,让一贯冷漠的他,不禁露出温柔的笑来。
他扶住她,温柔地说:“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越清河猛然看向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太子怎么会,怎么会对她用这样熟悉的口气说话,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推开她?
越清河一直在心里认定,这个太子是不喜欢她的,所以在对白陵的情感上,才敢那么大胆,问心无愧。
然而,在这么一句话里,所有的问心无愧都溃不成军。
就像是,就像是,夜让在收到她还给他的礼物之后,马上赶到东宫门口,一动不动地站着,从上午到下午,从下午到晚上。
那一天里她装作不知道,没看见,没听到。
她不停地回想自己对白陵的告白,不停地回想着,然而,却没有办法忽视身边人不停走进来,想要对她说什么的欲言又止。
但她不能出去,也不能说什么。
最后,夜让在她门口站了一天一夜,说起来,是将她被关的一天一夜还回去了。
之后她再也不许谁跟她说恭王爷的任何消息,以此来欺骗自己那个人和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
可是,一切的痕迹又怎么能抹掉呢?就像现在,太子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用这样的温柔扶住她,像一个久等未归的丈夫对妻子那样的口吻说一句我回来了。
所有的幻象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