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河捧着手里的莲花灯感慨万千,心想着这是何等的盛况啊,今天就应该带潇风叠翠叠韵素砚横烛她们也出来看看,指不定这时几个人开心成什么样了呢。想起潇风,越清河又不自觉地打个冷颤,摸了摸后颈,这会子她找自己找得应该将东宫翻了个里朝天了吧。但愿回去的时候不要被骂得太惨。
感慨完了就决定放花灯了,然而长长的河畔边挤满了人,这个放完了还要看着自己花灯走得远了看不见了才心满意足地感叹一番再离开,那个对着花灯许了不知道多久的愿才将花灯慢慢地放到河里去。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地方见缝插针挤进去。
越清河只好捧着灯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空出来的位置,刚要前去,就被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抢先了,那个老婆婆用一种“哎呀姑娘家还和我这个老婆子争位置”的眼神看了一眼越清河,越清河就不止不敢和她抢位置,还主动帮她点燃花灯里的蜡烛,在老婆婆默许她帮完忙后却又用一种“你帮我点蜡烛你是看不起我老了点蜡烛都不会了吗”的眼神看着她时,本来想等老婆婆放完自己放的越清河实在禁受不住这种目光无声的谴责,只好离开,离开的时候听到老婆婆神神叨叨地对花灯说,“天神保佑我家保儿这次一定要高中……”
越清河离开老婆婆抱着花灯又转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一个穿一身半旧衣衫,头上一根半旧玉簪束发的年轻小伙身上,他神色严峻地盯着那盏鲤鱼花灯越走越远,刚要讼一口气,却谁知被另一盏大了他鲤鱼一倍不止的鲤鱼灯给撞了一下,然后鲤鱼背上的小蜡烛一晃,熄灭了。小伙子悲愤地抬起头,看向人群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群里一个梳着双挽髻,头上插满金步摇有些面熟的女子得意洋洋地抬起头来,“我说了,你想娶岚岚,等下辈子吧!”
原来那花灯许的愿是姻缘啊。
小伙愤慨难当,出口怒道:“你这个死女人,自己嫁不出去还不让别人嫁人!”天啦,好恶毒的一张嘴啊!本以为那个打扮得那么高贵的女子听到这话会伤心,难堪,谁知道她竟好像被人赞美了一番,笑容更明媚了,“哟哟哟,恼羞成怒了?我们家岚岚可最讨厌脾气大的人哦,你尽管吼,尽管吼,吼得整个云京城都听见才好。”
小伙子看了看四周因为他的高声侧目的人们,心有不甘,只对这那人群中只露出个头的女子说,“不要以为你是将军府的人我就怕了,你等着,这次春闱试我定要金榜题名,到那时风风光光地去向岚岚求亲!”
呀!原来那个女子是将军府的,难怪看过去这么眼熟,好像在除夕夜宴上见过她吧,那个时候的她不是很文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什么话都不说么,原来那并不是她的真面目啊,想到这越清河多看了那女子两眼,却意外地看见那女子等半旧穷小伙说完话后,眼里闪过一抹受伤。
那受伤只一闪而过,可是好视力的越清河还是看见了,然后那女子笑得招摇,“是吗?就凭你?只怕不要大名更在大孙山外才好。”说着笑嘻嘻地对身边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说,“岚岚我们走。”
那岚岚抬头忧心忡忡地看了这人一眼,便和小姐两人身影隐在人群里,不见了。
这这这……是一出何等精彩的戏啊!年轻的小伙子要去取得功名迎娶心上人,可是他心上人的主子也喜欢这个人,这下可好了,看样子小伙子和这个小姐会两败俱伤,越清河在心里想着,却看见刚才还恨得咬牙切齿的小伙子在那丫鬟岚岚离开后黯然失神的样子,他低声喃喃地自问道,“果真,你不会相信我能考上功名是不是……”边说边黯然离去,连在一边死盯着他的越清河都没看见。
这是在回刚才那小姐的话,越清河越想越奇怪,难道他喜欢的人是那个小姐?真真是复杂的关系啊!
然而来不及多想,办正事要紧,趁着这小伙子走了,越清河上前欲替补上他的位置,还没过去河畔边,另一双脚抢先一步,走到了那空出来的位置上面。
越清河气不打一处来,仰面便朝这双脚的主人怒道:“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知道我等了多久了吗!”居然抢她好不容易等来的位置,实在可恶。
然而当目光落定这人的脸后,越清河如晴天霹雳一般地被劈愣在了原地。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河边美人。彼美人兮,眼前之人兮。
越清河怔在河边,那一河的花灯灼灼潋潋映得面前景物虚虚实实,自己身在何方?在这云泾河畔夜色如泻月光倾城的晚上,灯笼与宫纱罩上绘着的比翼双飞相映衬,所有游人如淡去的背景。此刻心中眼里只盛下眼前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