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本就无秘闻,何况这事闹的这么大。
翌日天还没亮,武昌伯就抬着不省人事的李泽跪在乾清宫前负荆请罪,同行的还有跟着李泽一众玩闹的公子哥的父亲或伯兄。
乾清宫门前人来人往,不少官员瞧见便立刻移开视线,有些不明所以的悄声打探,这一听也白了一张老脸,立刻垂首老实站在自己位置上,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然而到了时辰却并没有瞧见皇帝,便是当事人之一的二皇子也不见踪影,一直到卯时三刻元庆才来道陛下口谕,今日免朝,又让跪着的大人先行离去,其他话是一句没有便快步离去。
众皇子也齐齐对视一眼,禹景瑜率先离去,禹景珉倒是和禹景瑕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众大臣们瞧着倒心中踹踹的,有些消息灵通的即刻派人打听,这一打听瞧着武昌伯一众更是避讳,原来夜里二皇子怒极攻心,急召太医去别苑诊治,只说是气的狠了,不过调养几天便可无碍。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年纪轻好好养养也就是了,可没想到这事又传到太后耳里,太后对二皇子一贯疼宠,那是又气又急,本来身子骨就没好利索,这下更是直接昏了过去,这会皇帝还在慈宁殿忙的团团转呢。
跪在外头冰冷大理石上的武昌伯自然也得了消息,暗骂失算!从夜里出事以后他便接到庞临的密信赶紧来了这一出,甚至外面的流言也操纵的利于他们,二皇子不过是因着一句戏言便下手如此狠毒,皇帝就算有心保庇也无法左右人心,哪里想到二皇子先发制人!
如今还没过正月里,这北风刮的比刀子还疼,几位年岁都不小,没过多久有两位就撑不住了,小声问道:“咱们还跪着吗?”
武昌伯瞪了他一眼,他倒是有心继续跪下,可李泽却不行了,这会恐怕已经进气多出气了,武昌伯心中大痛,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便带着李泽出了宫。其他几位瞧着正主都走了,自然也没跪下去的理由,更何况主事的也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便是受了些罪也不过是断了四肢,多养养也就罢了,可李泽……众位摇摇头,心中一阵胆寒,伤了男人的根本,和废人有什么差别?
而这一幕便落在不远处的晋远侯眼里,一回侯府就去慕汐晖的住处一阵痛骂,可慕汐晖昨晚虽然没被折了四肢,却被晋远侯好一整痛打,这会正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可他心里也委屈啊!又不是他带着人去调戏慕汐朝的,有他什么事情!何况他怎么知道李泽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去惹禹璟瑶!
可是这些话他不敢说,因为说了也没用,现在晋远侯已经完全不相信他了,昨晚慕汐朝回来就大呼小叫的把他一通指责,这是弟弟对兄长的态度?可晋远侯管都不管,甚至连听不都不听自己解释,要不是后来母亲闻讯赶来,这条命在不在还是问题呢。
晋远侯发泄了一通,瞧他这丧气样更是来气:“混账东西!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儿子!”
慕汐晖闻言闷闷道:“是,您现在有个成器的二儿子,自然看我不顺眼。”
“你!你个孽障!”晋远侯气的一阵心口疼,“你瞧瞧你都干了什么事?之前和李泽闹的那样你还去贴人家冷脸,可这也就罢了,你居然还伙同那群混账轻薄你弟弟,你还是不是人!”
“你个不仁不孝的东西,一点都不顾手足之情,如今更是把晋远侯府往火堆里送,你嫌命长也别拖累整个侯府!”想起武昌伯刚刚丢了一副老脸的模样,晋远侯又恐又怒:“二皇子是什么人你能不知晓?平日里我就和你说了见着慎重些,如今你倒好,在老虎头上拔毛!我……我……我打死你个混账!”
“不要!父亲我错了!我错了!”眼见晋远侯又要凑他,慕汐晖吓得颤抖起来,整个人都滚到床下跪下求饶,“我真不是……不是故意的……别打我……父亲!”
晋远侯瞧他这德行火气更甚,只恨不得打死这个混账,一脚便揣上慕汐晖肩膀处,还嫌不够似得找到藤条追着他打!
“老爷!”李氏前来刚好瞧见这一幕,惊的失手扔掉手中的药碗,一把将慕汐晖护在身后,悲愤道,“老爷……您这是想逼死我们mǔ_zǐ吗?”
“我逼死你们?”晋远侯冷笑连连,“是你们逼死我还差不多!”说罢折断藤条便拂袖而去,不想再看一眼。
晋远侯很是失望,不明白大儿子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模样,平日里只知道玩闹,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年岁还小又是儿子,谁没个调皮的时候?就是他那个年岁也胡闹过一阵,可如今闯下这等弥天大祸,这已经不是一句胡闹可以糊弄过去了。
晋远侯觉得有些心累,望着游廊小道觉得一片迷茫,前途不明郎、家宅又不和睦、原本次子当了伴读让他些期望,可如今也被二殿下迁怒了!
晋远侯想来想去都觉得根本源头都是因为李氏!慕汐晖自幼被李氏教养,可如今养出这么个玩意出来,不怪她怪谁?后院不安宁,可要不是她一天到晚拈酸吃醋,哪里有这些事?再要不是因为她慕汐晖哪会同李泽厮混一块,还惹出这种祸事?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贱妇!
晋远侯紧握拳头,眼里满是愤怒,心中隐约冒出一个想法来。晋远侯想定便抬起准备前往书房,可抬头一瞧发觉路不对,再一打量这不是宁远居?
晋远侯心中一动,倒是平静了下来,带着怀念的目光瞧着这个伴他年幼和少年时期的地方,遥想当年的晋远府,再一想如今,只能叹一句物是人非、今非昔比。
“老爷?”守在外面的小丫鬟正意外这会谁来,忙被晋远侯嘘声止住。小丫鬟不敢言语,眼睁睁的瞧着晋远侯掀开帘子进去了。
宁远居与晋远侯印象中已经大不相同,少年时他尚武,家中又是武将出生,房内摆设具是刀剑之类,而如今室内檀香袅袅,一派安宁,透着股清雅之风。
“父亲来做什么?”正在练大字的慕汐朝听见动静便搁下笔,冷声道,“父亲有空不去多瞧瞧大哥?”
“就来瞧瞧……”晋远侯有些尴尬,又瞧到桌案上的大字,像找到了话题一样,“你这字倒是……倒是比以前好了。”
以前?慕汐朝心里讽刺,以前瞧都没瞧过,何来的对比?淡淡道:“父亲到底所来何事不如直说。”
慕汐朝这么不给面子,晋远侯有些挂不住脸了:“怎么和父亲说话了?往日学的规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