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璟瑶也没带人走远,沿着鹅卵石子小路随意的逛了逛,偶尔遇到感兴趣的景致,两人就驻足观赏一番。慕汐朝一边强打起精神应付,一边暗中揣测着禹璟瑶的神色,这一走便到了青宴湖边,原本娇艳的秋海棠已经全部换成大花慧兰,禹璟瑶看了微点了点头,又拿了鱼食投喂湖中的锦鲤,两人一时无话。
慕汐朝先耐不住了:“殿下,臣的病也快好了,不知臣何时可回府,叨扰殿下多日,臣心中却是不安。”
禹璟瑶觉得好笑,这是玩上以退为进的招数了?可惜太嫩了些,噙着笑道:“几天不见脸色这么苍白,瞧着又瘦了一圈,你这么回去,你父亲还以为本殿苛待你了。”
“殿下说笑了,”慕汐朝有些不自然,迟疑道:“只是臣一人住在殿下的寝殿实在心中惶恐,是以……”
“噢……”禹璟瑶凤眸微转,话音悠转:“确实懂规矩,罢了……既然如此明日本殿被吩咐人送你回去就是了,也省的你总惦记家里心难安。”
慕汐朝一愣,蓦然睁大眼眸,甚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禹璟瑶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了,面上淡淡道:“本殿不日也要回京了,再相见也不知何时……”
慕汐朝惊觉自己失态,连忙垂下头去,他想过许多种情况,可也没料想到会是这局面。他之前也忐忑过,怕禹璟瑶对他没意思了,但也只有一丝的担忧,毕竟这几天禹璟瑶虽然人没来,但是还总吩咐福海来叮嘱他,却没想弄巧成拙了,他甚至痛恨刚刚自作聪明,只是话已经说出口反悔也不行了,只好梗着嗓子道:“臣谢过殿下多日的照料,臣无以为报,只得愿殿下一路平安。”
禹璟瑶淡淡恩了一声,又继续投喂着湖中的锦鲤,却分出一分神暗中观察着慕汐朝,见他脸色实在不好,倒是有些心疼,接过福海奉上的丝帕擦了擦手便抬手抚上慕汐朝的额头,“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可是冷着了?”
慕汐朝还沉浸在打击中,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在禹璟瑶看来怎么看怎么委屈,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搂过慕汐朝拥向自己,调笑道:“这么舍不得本殿啊,看你都快哭了。”
慕汐朝一下子没回过神,禹璟瑶低下头亲了亲慕汐朝的眼睑,含笑低声道:“问你话,真不舍得我?”
慕汐朝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直到被禹璟瑶占了便宜,才想便明白过来禹璟瑶是故意的,自己被当做跳梁小丑被戏弄了半天,一时间有又是气又是急,可偏偏他还有求禹璟瑶,只得把气往肚子里咽,“殿下说笑了,臣与殿下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有些不舍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这语气实在不怎么好。
禹璟瑶冷笑一声,见他还死撑着面子,便索性放开了他,可哪想到刚一松手,就感到衣袖被拽住,低头一看,可不就是慕汐朝拽的吗?从他的视线望去还能看到慕汐朝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不住的轻颤,浅粉色的薄唇紧紧的抿着,握住他袖摆的手也青筋凸起,好不惹人怜惜,可偏偏禹璟瑶不吃这一套,就这么仍由慕汐朝拽着,侧身面对着湖面,悠闲的赏起湖边秋色、锦鲤争食来。
福海在一旁瞧着,暗叹两位都是相貌极为出色的人,这一看倒像是一对璧人般,不过这二公子还是真被殿下吃的死死的,无奈摇摇头便带着侍从婢女退到远处去。
慕汐朝哪里是禹璟瑶的对手,被这一上一下弄的完全没了主意,又半响禹璟瑶都没再有动静,只认为真的把禹璟瑶惹恼了,彻底没希望了!渐渐双眸黯然,面如死灰,最后缓缓的松开了手,心里只恨自己为何要嘴硬,为何就不说些禹璟瑶爱听的话呢!
即便没回头看,禹璟瑶也猜的出慕汐朝的脸色不大好,不过他又不想真将人逼死,让人知道厉害也就是了,过了会便又道:“你觉得这锦鲤如何?”
慕汐朝哪还有心思再看这些,眼瞅着都快失魂了,禹璟瑶见状无奈,看来他是用力过猛把慕汐朝一下子给打闷了下去,只好补救道:“锦鲤这么多,就只等着人来投喂,可鱼食就这么一点,争不过就活不了了……”
禹璟瑶似叹息,又似乎意有所指,慕汐朝楞了一下,原本沉下去的心,又燃起一丝期望,抬眼对上禹璟瑶似笑非笑的眼眸,深吸一口气道:“臣认为想活着总是不易的。”
禹璟瑶索性也不绕弯子了,直言道:“世人皆有所求,锦鲤求生存、世人求温饱、举子求功名利禄、王侯将相求富贵权势,那么……”禹璟瑶目光深邃,似乎要摄了慕汐朝的心神:“汐朝,你所求为何?”
慕汐朝长袖下的手掌骤然握紧,躬身道:“臣只想胞妹嫁一良人,不求富贵,但求平安顺遂一生。”
“噢……”禹璟瑶意味不明,“汐朝可没为自己求些什么……”禹璟瑶隐约记得上辈子他这胞妹嫁的不算好,夫君是个短命鬼,没几年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