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无神悠真会死，但是他别无选择。她知道无神琉辉别无选择，却依旧在那一刻死死抓住了他挥鞭的手腕。

整个地牢的氛围都陷入了沉默，唯有那四方小窗映射下来的阳光依旧金灿。昏暗中仅有的几道光束之间，光絮星星点点地在空中飞舞。

这是一个无法破解的死循环，因为他们谁都没有违背卡尔海因兹的力量。那个男人既然开了口，那么无神悠真不死，负责惩罚他的无神琉辉就得死。

既然这样的话——

川野七凉一点点擦干自己的眼泪，撑起身体走到无神悠真面前。棕发男人此刻的状态已是极差，少女能够看见他身上还未凝固的伤口正微微淌血。

她伸出手，用衣袖的布料替面前的男人抹去血渍。对方脸上的血迹似乎是从头部流淌下来的，模糊了双眼的暗红色被少女一点点擦去。

就这么过了很久，川野七凉才终于把无神悠真脸上的血渍擦拭干净。少女看着对方苍白的唇色和依旧俊气的脸庞，缓缓地印下一个轻吻。

这一次便是最后一次，这一吻将是最后一吻。

川野七凉的唇瓣在无神悠真的唇上停留了很久，久到两个人冰凉的唇似乎都有了温度，少女才不舍地离开。

“可以了？”看着川野七凉转过身面对自己的模样，无神琉辉的眉眼间也带上了哀容。她似乎是已经作出了选择，这漫长的一吻看上去仿若生死离别。

“恩，可以了。”少女点了点头，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哭得泣不成声的泪痕。

“那么……”无神琉辉刚想说那么就离开吧，毕竟谁也不想看见自己所爱之人死去的模样，然而川野七凉的声音却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语。

“当时是我说让悠真带我走的，那么这份罪也理应我和他两个人一起受。既然活着不能一起离开，那和他一起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川野七凉的声音在地牢里显得格外清晰，那一瞬间无论是无神琉辉还是无神悠真都觉得自己仿佛听错了什么。

“要死的话，就一起死好了。”少女的话语，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坚定有力。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无神悠真，棕发男人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开口，“七凉！！！你在说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我是认真的，悠真。”转过头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语而生气的男人，川野七凉缓缓勾起的笑容竟是温柔无比，“没有了你的世界，我不需要。”

“你需要！！”无神悠真奋力反驳着少女的话语，如果不是因为双手都被锁链牢牢吊起，男人觉得自己简直想敲晕对方让琉辉赶紧带她离开，以免她真的要和他一起受罚。

“我不需要。”不同于无神悠真的激动，川野七凉反倒显得份外平静，“我除了悠真，什么都不需要。”

“……”无神悠真看见少女此刻的眼神，那双暗色的眼眸里此刻只映得出他一个人。男人的冲动一点点褪去，最后只剩下痛苦而又挣扎的声音，“但是我需要……七凉……我需要……”

“我需要你好好活下去。”

“我需要……你幸福……”

川野七凉从未见过无神悠真如此脆弱的样子，那个一直以来都笑得灿烂的男人此刻竟是有些颤抖。他的表情被掩盖在棕色的刘海下面，少女看不见他的眼眸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说他需要她好好地活下去，他说他需要她幸福。但是川野七凉不知道没有了无神悠真，她要怎么样才能幸福起来。

少女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她知道无神悠真不希望她做傻事，但她也很想反过来问问看他，他在做傻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心情。

“对不起……”川野七凉终是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少女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干涩，“对不起……悠真。”

“我也很想答应你的，但是，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离开，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反正一直以来她都是任性的那个人，那么最后就让她再任性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