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屏退了诸人,拉过永宁的手,见永宁眼底乌青,脸上毫无喜色,便是微笑道;“这是怎么了,马上要嫁给咱们大齐首屈一指的英雄,还不高兴?”
永宁抬了抬眼睛,对着皇后微微弯了弯嘴角,眼底却没有丁点笑意,仍是一片清寂。
皇后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瞅着永宁的脸色,便是一叹道;“你打小在本宫身边长大,虽不是本宫亲生,本宫也一直将你当成亲女儿,本宫知道你倾慕定北王,如今总算是嫁的如意郎君,又为何这般神色?”
永宁听得皇后推心置腹的话语,心里便是一酸,她淡淡一笑,那笑意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如意郎君?”她咀嚼着这四个字,脸上分明在笑,眼角却闪过一丝水光。
“母后,京中几乎人人都知晓,儿臣倾慕定北王,在他还是定北侯时,坊间就曾传言,说儿臣深夜潜入侯府,恨不得将生米煮成熟饭,来逼得他娶我。”
永宁说到此处,唇角又是浮起一丝笑,却是苍凉而涩然,“不错,儿臣是喜欢他,儿臣也从没遮掩过这喜欢,即便被旁人耻笑,被人在背后平白扯出那些污言碎语,儿臣也从没后悔。”
永宁说到这里,眼睛中便是涌来一股热浪,她死死忍住,眼圈却是终究红了;“可儿臣也从没想过,要在他们夫妻间凑个热闹,父皇口口声声说我是大齐最尊贵的公主,可笑的是,这个最尊贵的公主要嫁的男人,压根不想娶她,明着拒过两次婚,却迫于圣旨,不得不娶。”
皇后从不知永宁心中所想,不免十分震惊,低声道;“永宁,你父皇,还有母后,我们都以为你会满意这门婚事....”
永宁摇了摇头,唇角有几分凄楚的笑意;“不,不仅是父皇和母后会觉得这道旨意是成全了我,就连天下人也会这样认为,却不知道,这门婚事会让定北王恶心,也会让董氏恶心,而我,又何尝不觉得恶心。”
“永宁!”皇后失声。
永宁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母后,你信吗,我宁愿当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公主,也不愿被父皇这般塞给我爱的男人,并要我以故去的母亲发誓,我宁肯定北王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也不愿他违心娶了我,而后在将我当成一个棋子,或是一个摆设。”
皇后握住了永宁的手,温声道;“永宁,母后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是大齐的公主,你要记得你父皇与你说过的话,袁家的孩子,事事都要以江山为先。何况你与定北王相识在前,定北王当初有婚约在身,才会拒绝这门亲事,而后又逢‘定北之乱’,只怪造物弄人,不然你和他早已成了夫妻。此番你父亲的这道旨意,只能说是良缘难断,你和定北王终究是有这个缘分。”
永宁极淡的笑了一笑,她没有说话,极为美丽的一张脸上,没有丁点出阁的喜悦,她看起来更像是心如死灰,皇后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她是大齐的公主,事事身不由己,她虽有公主的尊贵,却不过是父亲手中的棋子,即便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亦不过被他视若无睹,甚至有朝一日,她更要看着自己的丈夫,去和她的亲人厮杀,和袁家开战....
而她,到了那时,又要何去何从?父皇让她得到梁泊昭的心,让他心甘情愿为大齐驻守江山,永宁每逢想到这句,都会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定北王府。
梁泊昭回府时,天色已是暗了。
刚踏进院子,男人的黑眸就是一沉,他看着眼前被布置的喜庆洋洋的王府,眉心不由拧起,不等他开口,早有侍从低声道;“王爷息怒,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梁泊昭没有吭声,只迈开步子,向着凝香所居的院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