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天天英家菜》馆。正是晚间饭口，菜馆里客人很多。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年轻人。

“怎么没有年纪大的，都是年轻人？”

“也有的。你看那桌。”

贾雪用眼睛示意道。

吕臻明白，不用手指是避免对客人不礼貌。

“真的是。看去年纪不小了。五六个人，一定是给家庭的某个人过生日或有什么说道。”

“你猜对了，是给七十岁的奶奶过生日。”

看来吕臻的心情不错。因为她没结婚，不管什么场合，从来不谈家庭。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两人只好凑到吧台前，只那儿还比较宽松。只章宜一人在电脑前算账。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碰上什么事了？是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了吧？”

贾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吕臻打了贾雪一下：“净胡说八道。先不说我的。先说说你们饭店和原原吧。这么火的生意，怎么回事呢？”

贾雪：“咱开了也三年了吧。整日家在犯愁客流。满大道那么些的人，到我家来的人怎么那么少啊！其实开来开去，用三年的时间弄明白了，饭店想火只有四个要素八个字：环境，位置，质量，价格。”

“真的？说说看。”

“你想啊。来饭店吃饭大多都是应酬。不管年轻人还是别的年龄段。一般都是有事了才会来饭店。中国人讲面子，还有国人的收入也在增加，出来吃顿饭当然想要个好环境了，更别说那些请客的了，这是第一；位置是饭店的第二要素。你该听说过肯德基的选址吧？都是在最繁华客流最多的地场。但这一条适合快餐，大餐店并不在其中，但要体面宽敞的街道，《天天英家菜》就具备了；第三就是质量了，现在人们最注意的就是食品安全。要求你用有机食品，哪个客人也不会要求的。因为那种原材料很贵，做出的菜品肯定也要高得不得了。人们的普遍要求只是不是毒品、吃来对人的身体没伤害就可以了。这一点不是每家饭店都能做到的。因为饭店有个成本，那些不法商贩采用的什么福尔马林泡毛肚，火锅底料用石蜡或者回收，都能降低成本。自从近几年媒体曝光了一些有毒食品后，客人也很警醒，就餐时，一是对那些可疑的菜品坚决不点，二是还要询问食材的来源。我们这里就碰到打听猪肉是从哪里进的客人。有一个客人去农贸市场买肉时还认真地去那家供货商打听，甚至起大早看商户都是谁给供货。进健康的货，经过认证的货，咱就做到了。最后一个就是价格了。客人是敏感的，你的价格高了，马上就能感觉出来。同样质量、同样环境的饭店，你的价格高照旧火不起来。我就考察过一个饭店。星期一到星期五爆满，周六和周天一座难求，要想吃上必须事先预订，就是因为价格合理，老百姓能接受。”

“你说得太诱人了。我都想去吃了。一个人做饭做菜的，麻烦不说，吃起来也没意思。你说的饭店在哪里？”

贾雪神秘的压低了嗓音：“就是我们这里么。你过来就是了。你尽管点，收你个成本就行了。”

吕臻乜斜了她一下，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了。你想让我在这里吃的话，也行。钱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否则我是不会吃的。”

贾雪：“好。就收你的钱。你千万要来。今晚就在这里吃吧。你点一个菜就够了。”

吕臻：“今天就免了吧。我是吃了饭来的。”

贾雪：“行，今天就算了。以后你可千万不要不来。”

吕臻：“好，我记住了。哎，刚刚我看见原原好像不高兴。饭店开火了，又要开分店，多好的事啊。她为什么不高兴？”

贾雪：“还不是年轻人那些事。”

吕臻：“恋爱？她不是和英建瓴挺好的吗？”

贾雪：“是啊，那阵子他家面临破产，将要一无所有。原原跟他好，我们也就不拦着了。但现在他家又恢复原状了。原原在犹豫，我和姜老师是坚决不同意。”

吕臻：“等等。你怎么把我说糊涂了。破产同意，不破产不同意，这是哪门子思维呢？”

“你看啊。他家破产了，她的婆婆公公就从天上掉到地上，接上地气了，他们对有原也该好了。我们就同意了。但现在不同了，因为你的审计，他家又归回了原状，又是那个腰缠万贯的人家，也免不了颐指气使，免不了狗眼看人低。所以……。”

“停停，你是怎么说话呢？按你的逻辑，凡是有钱人，都是为富不仁了吧？”

“差不多吧。”

“真是谬论。原原怎么说？”

“她当然是不要离开英建瓴了。其实我也很看好那个孩子。不以自家有钱炫耀，在最低层的饭店打工锻炼自己。现时的孩子，一家一个。不要说他那样的家庭，就是下岗职工或打工子弟，也做不到这点。”

“你没看见饭店后灶的活，那是真累真脏啊。一盆子活蹦乱跳的鱼，他要像卖鱼的那样一条三把两把的在半个小时用刀刮净洗净，臭得熏人的猪大肠，根根都要翻洗，有的里面还残存着令人作呕的粪便。还有那些肉，每块都要过刀。不要说他一个富家子弟，过去没做过饭，也没干过活，就是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从小干活到大，干下来也吃不消。他干下来了。”

“但孩子好并不能说明父母也好。他的父母就是眼皮朝上的人。富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好人，穷人就不是人。特别是她的妈妈。你听说过她的“不许三条”吧。真是闻所未闻。亏得她的父母还是六九年下乡的知青，不知是怎么教育的孩子。你瞧吧，她咸鱼翻了身，接下来不知怎么折腾原原呢！”

“你就觉得是老巫婆折腾原原？”

“不是吗？”

“我看不一定。”

“怎么说？”

“现在我也说不准。不过我有个预感。她们折腾还得折腾。但被折腾的不会是原原。”

“有什么根据？为什么这么说？”

“也没什么根据，只是凭感觉。拭目以待吧。哎，我来是有个事要找你拿主意，咱俩唠唠吧。”

这时靠里面窗户的卡座倒了出来，小笑已经收拾干净，两个人走过去坐下来。

落了座，小笑过来沏上了茶。吕臻微笑着说：“我不喝茶水。”

贾雪说：“那就上矿泉水吧。”

吕臻：“矿泉水也免了吧。我刚吃了饭，也不渴。就来杯开水吧。”